他不敢說話,只能胡亂地點頭。封不雀就松開他,扈燕乖乖幻出原形,裹著封不雀的披風往前亂撞,飛快地滾進一個草叢里。
封不雀這才跳下馬,解開劍上纏著的布,抱著劍身站在馬旁:“閣下既然千里送人頭,為何又不敢現身?”
他話音剛落,樹上果然“簌簌”作響,不消片刻,四個黑衣人均從樹上跳了下來,后面三人戴著面罩看不清容顏,只有為首的那個不知道根本是不懼還是為何,大大方方露著臉,倒是生得一副好皮相。
那人居然還拿了把扇子,在胸前裝模作樣搖了搖,好似不是過來殺人,而是過來敘舊的。
見不急著動手,封不雀便開口詐他:“閣下面生,敢問風揚是何時得罪過閣下?”
“確實沒有得罪過。”那人笑了笑,“不過你身上,有我想要的東西。”
封不雀并不認識這個人,這個人也對他的假名字毫無反應,那便不是沖著他,而是沖著扈燕而來了。
既是沖著扈燕而來,那便不一定是人。
果不其然,那人見封不雀不說話,扇子一攏,隔著老遠向封不雀丹田之處點了點。
與此同時,封不雀只覺四周殺氣頓起,比他反應更快的卻是他的劍,他懷里的劍幾乎是在瞬間就動了起來,封不雀在劍身上輕輕拍了一下,那劍就跟通人性似的,居然斜著直接出鞘。
待劍身全部露出來,才能看出這劍寬一寸八分,長三尺九寸九分,劍鋒有如雀嘴尖利,劍身隱有龍紋泛著冷光,柄下還刻著二字,雖看不大清,其余的一切卻足夠說明這把劍的主人是誰。
為首那人笑容一僵,還未來得及說話,他身后的人也認出了這把劍:“封……封雀,少主,這人居然是封……”
封不雀輕輕一笑,握住劍柄,劍尖點地,他帶著與劍已經渾然一體的煞氣沖了過去。
封雀所到之處,草土飛揚,不過眨眼之間,封不雀已經閃到黑衣人身邊,為首的那人倒是反應快,仗著一身好輕功,在封不雀過來之前,已經往后滑開數丈之遠。
封不雀不去理他,只盯著那個認出他的人,卻不待他說出那個名字,就手腕一動,劍已經穿破了他的喉嚨。
自封不雀出手到封雀一劍封喉,期間速度之快,甚至讓人連個“不”字都來不及說出口。
那人喉嚨之間噴出熱血,卻是黑色的。
果然不是人。
他倒在地上狠狠抽搐了一下,就化出了原形。
狼而已。
其余兩個黑衣人見狀也早已退開了,與為首的那人一同與封雀保持距離。
封雀,百年劍氣存于天地之間,一朝凝于此劍。傳言是鑄劍人畢生唯一心血,為至生好友所鑄,以好友之名命名,此劍鋒銳無比,慢能碎石,快能斷水。
但是,這都不是封雀聞名天下,以至于封不雀要用破布纏上它掩蓋的原因。
“好俊的功夫,”為首那個人已經又落在了樹上,他用扇子敲了敲手,“更俊的劍,百年前就聽得這凡間有把名喚封雀的劍,能斬妖亦能除魔,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他說:“封大俠后會有期。”
言罷在樹間幾個起落,已經消失不見。
封不雀懶得再追,只上前狠狠踢了那狼妖一腳,小聲又囂張地道:“沒錯,爺爺便是封不雀。
”
10
封不雀提劍入鞘,用布重新包好,連劍柄都看不到一丁點了才往扈燕藏身的地方過去。他叫扈燕仔細藏住,扈燕倒是真的藏得深,封不雀拿劍在草上撥了好久,方看到一片黑色披風靜靜蓋在草上,一動不動,就是大羅神仙來了都看不出下面還藏著活物。
封不雀彎著腰,雙手支在腿上,喊了他一聲:“扈燕?”
也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如何,扈燕并沒有出來。封不雀就用劍戳了戳那片黑色,這下倒是給他戳出反應了,只見披風一角之下小小地拱起了一個團,那個團開始迅速往中間挪動,不多時就挪到了封不雀腳邊,然后冒出一個毛茸茸的頭來,瞪著封不雀。
可不正是扈燕那白狐?
封不雀伸出手剛要去揪他的頸皮,白狐卻“簌”的一下撲到他的身上,腦袋埋在他脖窩里,兩個爪子懸空,兩個爪子卻緊緊扒著他的肩頭。
封不雀猝不及防被它撞倒,拿劍反手撐住,才勉強穩住身形。
這個姿勢很是吃力,封不雀一手抓著劍柄,另一只手拍了白狐屁股一下:“下來!”
白狐不會說話,卻貼著他不肯再動,封不雀就要去抓它兩條后腿,剛剛碰到又感覺有些不對勁。
雖然隔著衣物,還是能感覺到白狐在發抖。
封不雀抬著手,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轉而撫到白狐背上輕輕拍了一下。
待扈燕冷靜下來幻回人形已是午時了,他在草上趴了半個時辰,現在衣物和頭發上都沾著水汽。封不雀先捉了兩條魚掛在架子上,又把扈燕脫下來的衣物放過去一起烘烤,然后才蹲到一邊,給那體溫尚未完全降下來的狼妖去臟剝皮。
扈燕本是在火邊安安靜靜地烤頭發,見封不雀從靴子里拿出小刀了,便興沖沖地湊過去要看他剝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