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連續數日,他都沒有一上來就弄死我。
而是好以整暇地看著我表演。
只是看我的表情冷漠中帶著嫌棄,就像看一只怎麼也打不死的蚊子。
我勝負心漸起,開始大量購買市面上的話本子,試圖以新鮮感取勝。
終于有一天,晏華仙尊破天荒地主動與我說話了。
那日,他是夜宿荒廟的窮書生,我是美艷的狐貍精。
我正媚眼如絲地向他送秋波。
他突然問我:「你有幾條尾巴?」
我:「九、九條?」
「它們是怎樣排列的?」
「?」我陷入了沉默。
他伸手捏住我的脖頸,露出一個讓我后背發涼的笑容:「沒有一點自保能力,也沒見過狐貍精。是誰這麼想不開,派你一個區區凡人來騷擾我?」
他湊近我耳畔,一字一頓道:「你最好不要讓我逮到,否則我會讓你徹、底、安、靜。」
06
太可怕了。
這個男人果然像傳說中一樣難搞。
我喚出司命,說自己打死也不干了。
他搖頭道:「此乃天命,豈由你說了算?就算死了,下輩子也得接著來。」
又勸我:「看來仙尊不喜歡你這一款。不如公子換個身體再來?家世相貌任君挑選。」
這幫神仙把去世說得跟吃飯一樣簡單。
不止司命天天催我投胎,晏華仙尊也想逮到我,讓我徹底閉嘴。
生而為人,好生艱難。
可是本公子新買的話本子還沒看到結局!去年埋在梨樹下的醉花釀還沒啟封!
我偏要夾縫求生!
我戰戰兢兢,苦熬了兩天一夜沒有睡覺,最后實在困得撐不住了。
決定造個勁爆點兒的夢,速戰速決。
07
本公子今天的身份,乃是綺香樓的花魁。
我身披幻色薄紗,唇色朱櫻一點、頭飾足足十斤重。
豁出去了!
還好那幫兄弟,不知道我天天在夢里穿女裝。
軟紅十丈,狹路相逢。
晏華仙尊清凌凌地站在樓梯處,自下而上地仰望我。
這個人間最喧嘩曖昧之地,也沒能讓他沾上半分紅塵。
目光相對的瞬間,我看到他眸子閃了閃,仿佛松了一口氣似的。
怎麼,兩日不見,以為我跑路了?
我倒是想跑來著。
我并不是一個人站在臺階上。
一個油膩膩圓滾滾的官老爺,正色瞇瞇地扯住我的胳膊:「出來賣不就是為了錢?老爺我錢多的是。」
我楚楚可憐道:「求老爺放過我,奴家賣藝不賣身。」
勸風塵女子從良是男人的一大愛好。
加上這英雄救美的戲碼,他能扛得住?
可惜晏華仙尊不為所動。
那種戲謔的表情,重新出現他的臉上。
死胖子又道:「巧了,老爺我就喜歡強人所難。你看有沒有人敢救你?」
我裝模作樣擠出兩滴淚,望向臺階下的仙尊:「不知這位公子,可愿幫幫奴家?」
晏華仙尊終于開口了。
他挑了挑眉,對那死胖子道:「一起?」
我:「……」
這種惡劣的家伙是怎麼當上神仙的啊!
我還沒開口,胖子先替我罵了:「死變態!」
一邊罵,一邊伸手去推晏華仙尊:「好狗不擋道。」
我倒吸一口冷氣。
果然,下一刻他就以臉著地摔在了樓下。
晏華仙尊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評價:「就不能有點新意?」
氣氛沒烘托到位,但我也別無他法,只能厚著臉皮繼續:「公子芝蘭玉樹、嫉惡如仇,奴家愿以身相許。」
「哈。」他像故意看我笑話,「不必了,姑娘跳個舞就行。
」
跳舞?
按理來說,一個花魁身著輕紗,舞姿曼妙,確實是個讓人心動的好機會。
可是本公子不會啊!
我發了一會兒呆,終于硬著頭皮抬起手。
沒扭兩下,掉出來兩個假胸……
這是我認識晏華仙尊以來,他笑得最開懷、最真心實意的一次。
本公子又從他夢里死出來了。
尷尬死的。
08
司命得知此事,給我下了最后通牒。
讓我抓緊時間跟家人告個別,速速上路,早死早超生。
我好說歹說,才求來最后一次機會。
這一次,我狠下心來,決定拿出之前不忍采用的方案,并有八成把握。
在我買的那一大堆流行話本子之中,混入了幾本男人跟男人的。
其中一本叫《霸道山賊俏官爺》。
講的是山大王對朝廷派來剿匪的小將軍一見鐘情,強行將他擄走,捆著成了親。
「捆」這個詞就很靈性。
他一個人入了我的山賊窩,還被捆著。
哪有反抗之力?
其實本公子覺得,這種事情最好你情我愿。
但事到如今,休要怪我行非常之手段了。
09
一向素凈如古蓮的仙尊穿上了大紅喜衣,美貌在沖突下愈發濃烈。
特別是他身上捆著粗麻繩,愈發顯得腰肢勁瘦。
白皙的手腕上和鎖骨上甚至被勒出了紅痕,可憐又誘人。
本公子看得直臉紅。
很好。
被捆著的晏華仙尊,特別有安全感。
我得意洋洋:「你叫啊,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
晏華仙尊發出一聲輕笑。
即便被人五花大綁在床上,他臉上依然一派從容:「不裝了?」
第一次在他面前以男裝示人的我狠狠咬牙:「不裝了!」
看到他這個略帶嘲諷的模樣我就來氣。我頭腦一熱,在他淡色的嘴唇上啄了一口。
晏華仙尊瞳孔猛地一顫,聲音像是從牙縫里出來的:「你竟真的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