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請用。”賀長安的聲音仍然帶著些許嘶啞。
孟星河視線聚焦在那粒褐色丹丸上——那是自己特意讓太醫調制的適合男子服用的避孕丸。
前世的孟星河厭惡自己這具雙性的身體,正是因為這具不正常的身體,他永遠也坐不上那個位置,只能被父親當成收回兵權的工具。
自然他也不想懷孕生子,尤其是與這個前世自己無比厭惡的賀長安,即便前世的賀長安對自己這不同尋常的身體并沒有什麼厭惡的情緒。
可如今……
孟星河伸手推開了藥:“今后我不吃這些了。”
賀長安神色稍怔,可轉念卻臉色更冷。
再度遞過避孕丸,他語氣冰冷:“王爺不吃,臣心不安。”
一句話,孟星河徹底懵了。
他怔怔看著賀長安。
他這話的意思,是不愿與他有子嗣嗎?
這一刻,他恍然醒悟,原來前世不止是他厭惡賀長安,賀長安也厭極了他。
畢竟,兩人除了在床事上,其余沒一處合拍的……
心猝然被刺痛。
孟星河抿緊唇,終是一言不發的接過了那避孕丸。
此刻,他仍是覺得,只要他努力,賀長安一定會回心轉意。
第二日。
賀長安一早便去上朝了。
孟星河想著要怎麼解凍兩人關系,便決定親自下廚。
因是初次下廚,手都被燙了好幾個包
但他滿懷期待從日落等到夜幕降臨,賀長安卻一直沒回來,孟星河一顆心逐漸冷卻下來。
又使人去尋賀長安。
沒過多久,下人回來稟告,語氣顫懼——
“回王爺,駙馬下朝后去了棲音樓,至今未出。”
京中第一的青樓——棲音樓。
其中除了有女子,還有容貌俊秀的男子。
樓中之人皆是戴罪之身,除非皇恩特赦,不得贖身。
前世,兩人就因賀長安去棲音樓的事吵過無數次架。
只因賀長安將他大半俸祿盡數花在棲音樓,只為護著里面那位名叫蘇珩之的小倌。
孟星河臉色一白,端正起身。
“去棲音樓。”
半個時辰后。
棲音樓東廂房。
孟星河在門口站了會兒,深吸口氣推門而入。
一抬眼,他就見一個相貌俊美的男子慌亂從賀長安的懷里起身。
孟星河僵住,心口猝然一痛。
蘇珩之惶恐的朝孟星河下跪,賀長安倒是安之若素,只是一起身便護在那男子身前,才施施然行禮:“拜見王爺,不知王爺所來何事?”
這一幕刺痛孟星河的雙目。
他喉間堵澀:“你是我的駙馬,我自是來尋你回府。”
賀長安聽了,卻是一抹譏諷浮上眸間。
“王爺莫不是忘了,當初是你親口說讓臣滾出王府,盡管來棲音樓,絕不多管分毫?”
這話,確實是孟星河親口所說。
可那時是他討厭他才說的氣話,如今他愛他敬他,哪能跟以前一樣?
孟星河揪緊了衣袖,聲音都變啞了:“我只是希望……你跟我回去吃個飯。”
賀長安抬眸看他,眼里閃過一絲困惑。
半晌,他拱手:“王爺有令,臣豈敢不從?”
他分明是答應跟他走了。
可孟星河的心卻莫名又酸又澀的。
入了王府。
那桌菜已經冷得結了油。
孟星河勉強笑笑:“我叫人把菜熱熱,你……”
賀長安卻看也不看,徑直要走:“不了,臣在棲音樓吃過了。”
孟星河心口收緊,急忙叫住他:“外面的菜怎能與家常菜相比,好歹吃兩口。
”
他正準備告訴他這些事自己親手做的。
卻見賀長安目光掃視過桌上菜品。
嗤笑一聲:“這種狗食一般的家常菜,確實不能與棲音樓的佳肴相比。”
第 3 章
膳廳內寂靜無聲。
氣氛好似在這話中瞬間凝固。
孟星河僵住,臉色煞白。
他知道自己初次下廚,賣相并不佳,可是他竟說是狗食……
一旁侍從忿忿不平:“這可是王爺親自做的!”
賀長安身形驟然一僵。
他不敢置信看了孟星河一眼,聲音也低了幾分:“……請王爺恕罪。”
心頭的難堪讓孟星河說不上一句話來。
半響,他才自嘲一句:“無事,是我做得不好,不怪駙馬。”
此言一出,賀長安心頭越發怪異。
深深看了一眼孟星河,他一拱手:“既如此,臣還有公事要處理,先回書房了。”
他說完轉身就走。
當晚,也并未回房。
孟星河孤零零躺在床上,第一次懷疑,自己是否真能挽回他……
次日,天色微亮。
賀長安便去了武場。
雖然被皇帝以駙馬不可掌實權免去將軍之職,但賀長安卻從未落下練武習慣。
待到賀長安一身汗歸來已是卯正一刻。
剛走入正廳,卻見孟星河迎上前:“夫君,你回來了。”
賀長安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他一身都是汗,以往孟星河最嫌棄不過。
可今日,孟星河沒有絲毫皺眉,拿出手絹便替他擦汗。
賀長安身子一僵:“臣自己來。”
“累了吧,聽說你愛吃糖糕,我特意找學來給你做了,嘗嘗。”
孟星河夾了一塊糖糕遞過去。
賀長安垂眼看去。
晨曦微光灑在孟星河白皙俊秀的臉上,彷如天上的仙人,無意間墜入人間。
賀長安喉頭一緊,對上他那真摯充滿希冀的眼神,坐了下來:“多謝王爺。”
兩人一起用完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