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星河也再說不出話,眼眶又一次紅透。
之后一段時日。
賀長安再也沒上過床。
兩人的關系,兜兜轉轉,竟好似回到了原點。
這一日,朱雀大道,一座茶樓二樓臨窗雅座。
孟星遠不解至極:“星河!你莫不是腦子進水了,怎的竟為那武夫黯然神傷起來了!”
孟星河眸色黯淡,只勉強一笑。
孟星遠見此,才明白他是真動了感情,一時竟無言以對。
半響,他給自己倒了杯茶,輕嘆一聲:“感情的事最是飄忽不定,心有所屬的人,你再費心也不過徒勞。”
“況且你上次都為他受了陛下的訓斥,他卻還能如此對你,可見他于你根本無情至極!”
聽及此。
孟星河還是忍不住辯解:“那次,我并非是為賀長安,而是真心勸告父皇的,我朝若繼續放任匈奴,山河難保。”
聞言,孟星遠又一次沉默了。
半響,他視線看向窗外:“縱你心懷萬民,可我們不過是毫無實權的王爺世子,又能做什麼呢?”
孟星河詫異無比,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平時大大咧咧的孟星遠看世事竟如此通透。
孟星遠隨即又笑道:“所以呀,王爺,你何不像我一樣,莫問前程,及時行樂!”
孟星河聞言,只得苦笑。
他早已得知三年后國破家亡之慘狀,又如何能莫問前程
就在這時。
茶樓外一陣快馬疾報聲傳來——
“報!”
“報!!幽州失守!匈奴大舉進攻!邊關連失六城!”
‘啪’地一聲!
茶杯碎成一地,孟星河臉色慘白一片。
第 8 章
顧不上許多,孟星河立即要去找賀長安。
但才出茶樓,一道驚呼喊住了他!
“王爺!不好了!”
府內管事喘著粗氣跑上前來,急得滿頭是汗:“駙馬被陛下抓入獄了!”
“怎麼回事?”孟星河倏地一慌。
管事答:“邊關守城將軍原是駙馬手下將士,如今城關失守,陛下要降罪駙馬!”
荒謬!
孟星河怎麼都沒想到父皇竟能糊涂至此!
他咬牙吩咐:“進宮!”
入了宮。
皇帝大抵是知道他為何而來,直接閉門不見。
天上陰云密布,風雨欲來。
孟星河望著緊閉的御書房門,直直跪了下去。
“父皇!兒臣懇求您放過駙馬!”
大雨傾盆落下,孟星河凍得渾身發抖。
暴雨降了一整夜。
孟星河也就這麼跪了一整夜。
他臉色虛白,幾乎暈厥過去,卻不知憑著一股莫名的勁兒堅持了下來。
直到次日清晨,風雨停歇。
御書房的大門才緩緩打開。
皇帝沉著臉踱步至他面前質問:“星河,你何時變得如此不懂事了?”
“父皇……”孟星河悲切無比,重重磕下頭去,“如今匈奴再犯,滿朝除了賀長安,還有誰能救國于危難?父皇與其要降罪,不如先讓他趕退匈奴,再做定奪!”
皇帝臉色稍變,思慮片刻后,他冷冷甩袖。
“來人傳令!命駙馬賀長安后日率軍應戰匈奴!此次城破之罪,押后再論!”
孟星河喉間梗塞,終是閉了眼,又一次重重磕下頭:“父皇英明……”
話音落地,他整個人也徹底沒了意識。
……
孟星河再度醒來,已經回了王府。
剛醒,他便著急問:“駙馬呢?”
“王爺莫急,駙馬剛出獄,正在回府途中。”侍從忙不迭回。
孟星河這才松口氣。
念及賀長安即將出征的事,孟星河思慮片刻,叫來管事吩咐:“你去庫房將我的珍寶古玩盡數換成銀票。”
管事目露疑慮,還是點頭:“是。
”
待管事離去,孟星河在床榻上躺不住,喝了藥后便披著披風來到了前廳,想第一時間見到賀長安回來。
可他強撐著身子的難受,等來的卻是下人戰戰兢兢的稟告:“王爺,駙馬出獄后便去了南郊別莊。”
他就這般迫不及待要去見蘇珩之嗎?
胸口好似有利刃刺入,將他的心攪得鮮血淋漓。
孟星河驀然咳嗽不止。
“王爺!”侍從見此,心疼不已。
“我沒事……”孟星河卻是苦笑,仍舊等在前廳。
然而這一等,孟星河就這麼從傍晚坐到了清晨。
賀長安踏入前廳,見到孟星河,不覺蹙眉:“王爺今日怎起這麼早?”
侍從紅了眼:“駙馬,王爺可等了您一夜!”
“你先下去。”孟星河嘶啞著嗓音打斷了侍從。
待廳內只剩二人,氣氛莫名的古怪。
還是孟星河打破沉寂:“用過早膳了嗎?我叫廚房給你做點。”
“不必了。”賀長安看著他虛弱的臉色,莫名竟心煩起來。
解釋的話在舌尖滾了一圈又咽了下去,他恭敬問:“不知王爺等我一夜是有何事?”
疏離的態度叫孟星河鼻尖一酸。
他眨了眨眼,壓下澀意,將昨日吩咐管事換來的那匣子銀票遞給賀長安:“這些銀票你明日出征時帶著上路,以備不時之需。”
“王爺這是何意?”賀長安眉頭深鎖,并不接。
孟星河咳聲道:“若是出征途中遇上糧草不足,這些銀票至少能抵上幾日……”
他話未完,便聽賀長安不輕不重的嗤笑一聲:“王爺倒是天真至極,領兵打仗,朝廷自有糧倉供給,你這些銀票,還是自己留著花天酒地吧。”
孟星河明白,千軍萬馬的糧草,他這些錢換不來多少,但他總想著,能抵一些是一些。
“可……”
他還想說些什麼,賀長安已經推開了匣子:“行了,王爺若無他事,臣便去收拾行囊準備出征了,王爺身體抱恙,明日就不必送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