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星河看著他毫不猶豫離開的背影,唇邊笑容苦澀至極。
第二日,大軍集結出征。
饒是賀長安說不必他送行,孟星河還是忍著高燒去了。
只因前世這一別,是他見他的最后一面。
看著賀長安一身鐵甲戎裝,英武肅殺,讓孟星河想起父皇賜婚那日,他初見他,亦是如此。
賀長安是名刀,縱然父皇卑劣的用駙馬之位為鞘,他又如何能掩去他的鋒芒?
孟星河想著,又咳了幾聲,虛弱的身形在風中仿若搖搖欲墜。
看得賀長安心里越發煩亂,他不喜歡這種看起來馬上要碎了一般的孟星河,不覺冷臉:“臣不是說了,王爺有病在身就不必過來送行了嗎?”
孟星河心中苦澀,攥緊了手里的包袱:“我只是想給你送護心甲。”
賀長安一怔,終是低聲道謝:“多謝王爺。”
隨即,他將護心甲的包袱給了手下,讓其放入行囊。
目送著包袱入了行囊,孟星河松了口氣。
但還不等他道別,一個聲音響起。
“長安!”
因為懷著孕,蘇珩之走得氣喘吁吁,含淚將手里的東西遞上來:“長安,這是我為你親手繡的巾帕,愿你大勝而歸!”
“辛苦。”賀長安伸手接過。
孟星河以為他會將這帕子一樣隨手放入行囊。
可下一刻,他看見賀長安將那帕子珍視般藏入了懷里。
第 9 章
二人依依惜別。
孟星河站在一邊,如同畫外人
不知情的人見了,恐是要認為蘇珩之才是賀長安的夫君。
心尖似被狠狠攥緊,一涌而上的酸楚與痛意幾乎要淹沒孟星河。
他眼圈泛紅,再無法看下去。
轉身要走,賀長安卻叫住了他。
“王爺。”
孟星河腳步頓住,便聽他淡淡開口:“……此行之別,若我戰死沙場,你自可隨心與心儀之人成親。”
賀長安目光沉沉,見孟星河身形動也未動,又緩緩加上一句:“若臣能平安歸來……屆時,臣也會自請與王爺和離。”
一字一句,如同鈍刀,在孟星河的心上劃上一刀又一刀。
看來他是真的厭極了他啊……
唇角溢出無力的苦澀笑意,眼中亦是一片模糊。
孟星河沒有回頭,半響,從喉間擠出沙啞聲音。
“你要打勝仗,也要平平安安回來。”
“只要你能平安歸來,你想要什麼我都應允。”
賀長安眸色微閃,深深看他背影一眼,終是沉默。
時辰已到。
十萬大軍出征離京。
七日后,便抵達百裕關。
此時,匈奴已攻至距百裕關不足百里的桑海城,賀長安晚來一日,百裕關恐將不保。
城內百姓在見到賀長安入關之際,個個熱淚盈眶,奔走相告——
“賀大將軍來了!百裕關有救了!我們有救了!”
賀長安戰神之名赫赫,有他在,便給了城內百姓定心丸,也大大高漲了守城將士的軍心。
整頓三軍,賀長安凜聲呼道:“眾將聽令!隨我守住百裕關,奪回城池!”
“是!!”
一呼萬應,齊聲震天。
出戰當天。
賀長安原本已經換上了盔甲,卻莫名記起孟星河送的那件護心甲,思緒微轉,他返身打開行囊,正取出護心甲,眸光卻驟然一滯。
只見護心甲下方,密密麻麻鋪滿了銀票。
賀長安臉色驟然冷沉。
這位王爺倒是一如既往,不愿別人違背他一丁點想法。
心里涌出煩悶,他將護心甲放了回去重新蓋住那些銀票,關上行囊箱便大步離去。
“出城!迎戰!”
短短三月。
賀長安便一舉奪回三城,再奪三城,便能抵達幽州!
然前線攻勢未定,軍中后勤卻出了問題。
糧官神色憂思稟告:“將軍,朝廷本該在十日前就送來新軍糧,但直到今日也未見押運官有信,軍中余糧最多只能撐五日了!”
賀長安心中一沉,不好的預感縈繞,卻還是先安撫糧官,當即修書請求皇帝開糧倉運送新糧。
然而不好的預感卻成了真,回信只有一句:“不允,限糧斷之日奪回幽州!”
那一刻,賀長安神形大震!
副將狠狠拍下桌子,幾近咬牙:“欺人太甚!”
賀長安沉默不言。
他自然憤怒,可眼前最重要之事卻是籌集糧草……
忽地,他記起孟星河給的那匣銀票!
……
一匣銀票,快馬加鞭,從附近城池的百姓手里換來了萬斤私糧,總算是讓軍中糧草能再撐十日。
賀長安望著那剩余的護心甲,心中一時復雜萬分。
到頭來,竟還真多虧了孟星河這匣銀票……
可十日時間,饒是賀長安再厲害,要攻下幽州仍然是天方夜譚!
京城內。
得知戰況的孟星河,求到了皇帝面前。
可終究無果,皇帝依舊跟前世同樣昏庸無道,不肯松一句口。
從宮里出來回到王府。
孟星河叫來管事:“去清點庫房存銀,將府內所有人都遣散了吧。”
“王爺……”管事大驚。
孟星河眸色堅定:“照我所說去做。”
“是。”
偌大的王府,很快空了下來。
孟星河親自送走管事,孤身駕馬徑直去往姜國最大的糧倉。
抵達糧倉,他翻身下馬,竟拿出一封金黃圣旨高宣——
“陛下有令,即日開糧倉援前線!!”
守倉糧官卻沒有下跪接旨,看著他手里的圣旨的神色復雜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