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心儀之人向來只有你一人罷了。”
若是早知他是真心,他怎會在臨別之際對他說和離的話……
原來他們之間,兜兜轉轉終究沒能尋到正確的時機。
三日后。
孟星河以皇帝之禮被厚葬,舉國哀悼。
賀長安更是為其身著喪衣,親手替他蓋棺,送他入墓為安。
之后一段日子。
聽說新皇除了處理國事,其余時間都在靈堂,與前朝瑞王的牌位孤坐一夜。
所有人都以為新皇思念瑞王成疾,病了。
曾有人勸賀長安另納新妃皆被拒了。
這日,傍晚。
賀長安獨坐于桌前,墻上掛著的是孟星河的畫像。
他伸手一點點撫過畫像上孟星河的模樣,忽地笑了下:“王爺,你可能不知道,其實我娶你,并非是受旨。”
娶孟星河那次,也是他大勝而歸。
當時所有人都已經在勸他反,他自己同樣搖擺不定。
后來入宮受封,皇帝說要將王爺賜給他。
這目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要奪他兵權,賀長安自然也看得清楚,手下眾將對他忠心耿耿,早不在乎那一張兵權,只要他出口,就算沒有兵符,只要他一句話便能調動眾軍。
當時的賀長安不屑想拒絕,可在皇帝拿出孟星河的畫像那一刻,他心口倏地漏跳半拍,鬼使神差便應下了這門親事。
那時的皇帝還未昏庸至后來的境地,賀長安以為只要自己盡職盡責,或許還能將這國家拯救回來。
直到如今,孟星河以命告知他,他錯了。
“星河,若我早些醒悟,你是不是就還能活著……”
賀長安對著畫像扯出一抹苦笑。
門外忽地傳來內侍的稟告。
“陛下!宮外有一男子,聲稱是陛下舊識要進宮見您!”
賀長安恍然片刻,才記起大抵是蘇珩之。
他的眉頭不覺蹙起來。
與此同時。
宮門外的蘇珩之坐在馬車上,神色滿是得意。
身旁的小廝跟著趾高氣昂:“你們睜大自己的狗眼好好認認,我們公子日后可是宮里的貴人,還不快放行,這麼大的日頭讓我們公子曬傷了,保不住肚子里的孩子,你們可擔得起責任嗎!”
守宮門的侍衛面面相覷,臉色一時難看。
“兩位見諒,宮門非陛下允許,不能擅開。”
聽見這話,小廝眉眼盡是怒氣:“都跟你說了,我們公子是將來的貴人!保不準還能是皇后!你們這群不長眼的,日后莫要后悔!”
話音才落。
宮內踏步過來的內侍正好聽見這話,語氣尖銳厲呵:“哪兒來的下人,好大的膽子!如今仍在先皇后的喪期,竟敢說如此荒唐之論!”
蘇珩之向來會察言觀色,一眼便認出來者大約是賀長安派來的。
他忙不迭拉了小廝一下,賠笑道:“我家小廝不會說話,一時妄言,還請公公莫要放在心上。”
內侍輕輕揮了下拂塵:“蘇公子確實是陛下舊識。”
聽賀長安未否認自己的存在,蘇珩之心下一喜。
“那勞煩公公帶我去見陛下了。”
誰料,面前的內侍動也不動,冷眼睨他。
“可陛下未曾說要見你。”
第 13 章
蘇珩之自認賀長安定會見他。
一下聽見這話,他腦子一懵脫口而出:“怎麼可能?他怎麼會不肯見我?”
那內侍接著回答。
“蘇公子,陛下說了,您家于他有恩,他定然不會忘恩負義,只是蘇公子如今懷有身孕,入宮終究不妥,難免叫人誤會。
”
蘇珩之神色一僵:“那是何意?”
“陛下將蘇家舊宅賜回蘇公子,蘇家其他被分配流放的家屬也會尋回,還請蘇公子日后好好在蘇家養胎,安心等待親屬歸來。”
內侍淡淡告知賀長安的決定。
語畢,他示意侍衛關宮門。
厚重的宮門就這麼在蘇珩之的面前砰地關上,他身形一顫,眼底滿是不甘。
離開之前,蘇珩之回頭看了一眼宮門。
總有一日他定會光明正大踏入這宮里,當賀長安的妃子!
御書房內。
內侍回來稟告:“陛下,已將蘇公子送走。”
“好。”
賀長安沒再多說什麼。
自從那次自己出獄,蘇珩之故意以病引他過去后,他便對他留了心眼。
那次自己從獄中出來,本來是想回府見孟星河,可蘇珩之卻派人來說他病了。
孕中感染風寒實乃嚴重,于是他不得不過去。
可直到清晨,他無意中聽見大夫和小廝的對話才知,蘇珩之根本就沒病!
只是當時他急著出征,蘇珩之的這點小心機他自然也就沒放在心上。
若非今日他又故意挑這個時機過來,他都要忘了。
聽著內侍說蘇珩之的小廝在宮門前的大放厥詞,賀長安的眉頭緊緊皺起。
“陛下,那蘇公子恐怕日后還要過來。”內侍低聲道。
賀長安眸色深凝,長長嘆了口氣:“屆時再說吧。”
眼下國事繁雜,剩余時間他思念孟星河已不足,實在是分不出多余精力來管這些閑事。
只要蘇珩之能安分些,看在過往恩情份上,他能許蘇家一世安寧。
他望著墻上孟星河的畫像,忽笑了下:“星河,你是不是又要同我生氣了?”
畫像上的人只是笑著,自然給不了他任何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