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大概不知道，我做的那些事，其實也只是我對你的彌補罷了，在很久之前我欠了你，我父皇欠了你，也欠了姜國上下，我只是想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在我被父皇賜死的那一刻，我跟你之間就已經算是扯平了。”

說到此處，孟星河的語氣哽咽起來，他的指尖一點點撫平賀長安緊皺的眉頭，“你做得已經足夠好了，你給了姜國一個盛世，你已經不欠我什麼了。”

“所以啊，賀長安，你快些好起來吧。”

“你好起來該回京去當你的天子，不要待在這里了。”

孟星河趴在床榻邊，不知不覺睡意襲來，沉沉睡去。

在他熟睡后不久。

床上的人影動了動，卻是睜開了眼，眼底一片清明，毫無這幾日的癡傻。

他側頭看了身旁的人許久，神色柔情，他輕輕碰了他的臉頰。

心里高懸的石頭好似在這一刻落定。

賀長安的唇角綻放出一抹笑意來，之前他始終未能確定他的身份，卻沒想到這次倒是因禍得福，竟聽到了孟星河的心聲。

但念及他說他們之間扯平了，賀長安的神色難免變得復雜起來。

孟星河，我不愿與你扯平。

加上夢里那次，他已經失去他兩次了。

如今這次，他絕不要再與他分開。

可賀長安卻無比清晰地明白，只要自己恢復了，孟星河一定會再度拒他于千里之外。

而他如今又的確急需回京處理此次刺殺一事。

思來想去。

賀長安眸光一點點變得深沉復雜起來，他輕輕撥開孟星河的發絲，低聲道：“星河，別怪我。”

……

天色大亮。

孟星河是在顛簸不平的馬車中驚醒的，全身酥軟無力，似是被人下了藥。

就在他試圖起身逃離之際。

馬車簾子被人倏地掀開，賀長安的身影出現在他眼前。

“星河，ɖʀ你醒了？”

他此般模樣，沒有半分癡傻，已然是恢復了！

孟星河眉頭猝然緊蹙，他瞳仁驟然收縮：“賀公子，我救了你，你卻如此待我，這是何意？”

賀長安走過來，將他的身子扶入懷里。

他認真道：“星河，我想與你恩愛白頭，只能用這個法子了。”

孟星河一愣，試圖否認：“我不是……”

“不管你是不是，我心底認定你是，你便是了。”

賀長安打斷了他，眼底是孟星河從未見過的執拗。

孟星河心下一沉，只好問：“這是去往何處？”

“入京，”賀長安頓了下，又補充詳細道，“入宮。”

孟星河眉頭一擰。

賀長安深深望著他，告訴他——

“我已昭告天下，此次回宮，你就是姜國皇后。”

第 21 章

他瘋了吧？

這是孟星河腦子里升起的第一個念頭。

他使勁全身力氣將人推開，滿眼陌生：“賀公子！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放過我，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了好不好？”

賀長安卻只是沉沉望著他，眸色依舊堅定，他搖頭：“星河，你兩日前，在照顧我的床榻前分明已經承認了你的身份，如今為何還要否認？”

孟星河渾身一僵。

霎時寒意遍布全身。

原來當時他就已經痊愈了！他也根本就沒有睡著！

懊悔情緒席卷心頭，但很快，孟星河又意識過來，他猛地抬頭：“兩日前？”

也就是說，他此刻已經是昏睡了兩日。

那以馬車的進城，如今豈不是已經……

“是的，我們已經出了揚州城，明日就能抵京了。”

賀長安并沒有絲毫隱瞞，孟星河恨不得伸手揍他一頓，可他卻一丁點力氣也使不上來，“你給我下了什麼藥？”

“宮中用來醫人的軟骨散，放心，對你的身體無礙的。”賀長安柔聲說。

孟星河眸色沉沉，沒有多說什麼。

待恢復些許力氣后，他才又問：“奶奶和漫兒呢？”

他的心高高提起，有奶奶和漫兒在，賀長安是不可能這麼輕易將他帶走的才是。

賀長安沉默，過了片刻后才緩聲告知。

“她們確實不肯讓我帶走你，但你放心，我的命是奶奶救回來的，我自然不會傷害她們，所以我派人將她們一起接回宮來了。”

“接回宮？”孟星河好笑地重復了這個詞。

賀長安只好坦白道：“她們不配合，所以我只能讓人先將她們關押在后方的馬車里。”

“你真是個瘋子。”

孟星河嘶啞著嗓音，眼眶不覺紅了一圈，“你就不怕我恨你嗎？”

見狀。

賀長安心下一慌，他將人摟入懷里。

“別恨我，你分明說過你不怪我的。”

“可那是在你放我自由的份上，”孟星河的眼淚順著眼角流出，眼底盡是一片黯然，“賀長安，我不需要你的愧疚和補償，我已經放你自由了，你為什麼不肯放過我？”

“我不是愧疚，也不是補償，星河，我是真心想和你過一生的。”

賀長安慌張解釋。

可孟星河腦海中回想的卻是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

“我不信的，賀長安，是你自己說過我們之間的婚事不適合，是你自己說我們不該在一起，這些你親口說出的話你都忘得一干二凈了嗎？”

他力氣全無，說出口的話也氣若游絲。

然而字字句句卻如針扎，將賀長安的心刺得滿是傷。

賀長安緊緊將他擁在懷里，不肯松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