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青墨這才若有所思盯著那扇門，遲遲不曾多言。

身旁管事問他：“這男子完全跟王爺長得不一樣，陛下怎真就糊涂至此？”

青墨卻并未接話，他想起剛剛那人醒來時一眼認出他，還叫出他的名字，更問了只有他和王爺才知道的話題。

原本堅定的心也在這刻動搖起來。

青墨別有深意回：“或許，真的是王爺回來了也不一定。”

管事一時怔住。

才走幾步路的蘇珩之也跟著一頓，眸底閃過一絲異樣。

就在這時。

緊閉的屋內驟然傳來清脆的花瓶掉落聲！

第 25 章

管事聽聞大驚，上前一步。

“陛下！發生什麼事了！”

他正要推門而入。

屋內賀長安的聲音阻止了他：“無礙！不必進來。”

推門的聲音戛然而止。

而屋內賀長安眉頭緊蹙看著對面用花瓶瓷片抵著脖頸的孟星河，他深吸一口氣，“我們好好談不行嗎？為什麼非要這樣？”

“是你逼我的！我最后問你一次，你把奶奶和漫兒帶去何處了？”

孟星河紅著眼睛，將瓷片往脖頸上按得更深了。

血跡順著他手里的瓷片印出來。

賀長安眸色一緊：“我帶你去見他們！別沖動！”

“好，現在就去！”

孟星河手里緊緊攥著瓷片，劃破了掌心，鮮紅的血滴滴落下。

賀長安看得心下一緊，走上前想替他包扎，可他前進一步，他的手又再次攥緊了瓷片。

無可奈何之下，賀長安只得停下來，輕聲道：“王爺，我們好好地去見他們可以嗎？不然他們見了你手上都是傷口，定會擔心。”

聽了這話，孟星河的神色才有些許松動。

猶豫片刻過后，他還是扔掉了手里的瓷片。

賀長安吩咐人準備了紗布和藥粉，親手一點點替他重新包扎好。

孟星河看著他擔憂的模樣，心底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剛剛的舉動確實是他沖動了。

原本孟星河只是很平靜讓賀長安放自己離開的。

可賀長安不肯，不僅不肯，他甚至用奶奶和漫兒來威脅他。

他說：“如果你敢溜走離開，我保證你永遠都別想再見到奶奶和漫兒。”

那一刻，寒意自腳底蔓延至全身。

孟星河要求見他們。

賀長安還是不愿意，他說：“等你做好準備，我給你舉辦完封后大典，你隨我入宮去了，我自然就會讓他們來見你。”

他步步堵死了他的路，叫他本已平靜的心徹底失控。

于是他趁他不備，摔碎了花瓶，不得不以死相逼。

賀長安認真替他包扎手掌心的傷口。

孟星河心里卻泛起無盡的酸楚，他啞聲問：“賀長安，我們之間早就已經結束了，你為什麼不能放過我？”

“不，”賀長安動作一頓，眼底有無盡的情緒翻涌，“我們之間沒有結束，甚至還沒有真正開始過，何談結束？王爺，你給我最后一次機會。”

孟星河沒有說話。

他靜靜望著他，忽地反應過來，賀長安似乎不管是隱瞞身份還是挑明身份后，也沒有一次在他面前以高高在上的天子自稱。

孟星河猜不透他，也沒有心思去猜了。

“我不是‘王爺’了，你以后不用這樣稱呼我，該我喊你陛下才是。”

面前的賀長安輕搖頭。

他抬眸望著他，眼底盛滿了認真。

“在你面前，我不是陛下，在我心里，你永遠是我的王爺。”

孟星河怔住。

他有些分不清他話語里的意思，分不清他的感情。

沉默許久過后，他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孟星河抽回了手，站起身來。

“走吧，帶我去見奶奶和漫兒。”

賀長安跟著起身，深深看了他一眼，到底還是沒再多說什麼。

第 26 章

賀長安一路帶他出了王府。

坐在馬車里。

孟星河掀起車簾往外看了一眼，街上如今繁榮昌盛，不見絲毫多年前的亡國敗糜之相。

遠在揚州城時，他曾想過如今的盛京該是怎樣，現下看來，一切都如他所愿。

他的唇角不覺勾起一抹淺淺的笑來。

可很快，在注意到馬車行駛的方向時，他的笑意漸漸收斂，轉而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因為這條路，分明是前往詔獄的路！

孟星河轉身瞳仁不可置信地瞪大：“賀長安！你瘋了嗎？你就這麼對奶奶？若是沒有她救你，你早就死在揚州的竹林了，你竟然將她關入詔獄？”

賀長安愣了一瞬。

他眼底的不可置信和厭惡狠狠刺痛了他的心，他同樣看了一眼前方的道路，眸色盡是失意：“王爺，你就這麼不信我嗎？”

孟星河被他這神色看得一愣，心莫名往下沉。

而此刻的馬車已經抵達詔獄大門口。

但馬車未停，直接往前趕去。

眼看詔獄大門越來越遠。

孟星河心下這才明白過來，顯然是自己誤會了賀長安。

他一時啞然。

賀長安就這麼靜靜望著他，輕嘆口氣：“或許我在你心里的確不算是什麼好人，可知恩圖報四個字乃為人基準，我尚不至于無情到那個地步。”

孟星河動了動嘴的，到底還是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馬車朝著無人的郊區駛去。

然而山路坎坷，一次疾馳，馬車輪軋上了石子，馬車內當即顛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