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一手撩開紗幔,張口。
甜絲絲的糖心便立時浸潤了唇舌!
燙!
他下意識也學著云落落的模樣,張口呼了一口氣。
就聽云落落問:“好不好吃?”
外酥里軟,裹挾著稍稍有點膩人的甜味。
逼迫眼前康王明顯的陰狠算計,藏在京城不明深淺的陰謀不軌。
迷障密布的前路,荊棘叢生的腳下。
方才那驟然襲來的兇險與惡意,在這一刻,仿佛都被這甜味,覆蓋住。
他勾了勾唇。
笑,“好吃。”
不遠處。
趙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用胳膊肘搗了搗暗七,“剛剛殿下是不是……說了好吃?”
暗七正摸出塊不知從哪兒弄來的牛肉干,啃得帶勁。
撇撇嘴,“肯定沒我這個好吃。”
使勁嚼!
他也想吃糖心芝麻餅!
趙四看了他手里的牛肉干一眼,嘴角抽抽。
……
不出半日的功夫。
那綠柳胡同的王宅家中鬧出人命一事,便傳得人盡皆知,滿鎮風雨!
“哎呀!你們不知道啊!西菜口賣菜的劉小羅正是我家那口子的遠房堂弟!就他啊,一大早要販菜嘛,從那王宅門口過,誰知就見他家廊檐下躺著個人。他心下還嘀咕呢,別不是哪個要飯的躺人家大門口了吧?結果走近一看,你們猜怎麼著!”
茶樓里,一中年漢子說得那是唾沫橫飛眉飛色舞,一只腳搭在板凳上,端起旁邊桌上的碗就仰脖子大口灌了。
旁邊的人忍不住催,“哎,你倒是快說啊!怎麼著了啊!”
漢子丟下碗,一巴掌拍在搭著凳子的大腿上,“結果啊!就看見,那臺階下躺著的,不是別人,正是那王大善人王昌啊!”
眾人都盯著他瞧,隨著他的語氣發出驚呼聲。
“他怎會躺在自家門外頭了啊?”
“是啊是啊!莫不是喝多了?”
漢子得意地掃視一圈兒,一揮手打斷最后那人的話,“什麼喝多了!那是差點叫人惡鬼索命,嚇得昏在了自家宅子外頭啊!”
“你,你可少胡說!”有人明顯不信。
那漢子頓時漲了臉,“你要是不信,就自己現在去王宅看看,官府的人進去搜查,挖出了十幾個人的頭骨!還有和尚穿的袈裟呢!”
“啊!”
不少人再次驚懼地叫出聲來,“這,這王宅,怎會有這許多人的頭骨啊?”
漢子又看了遍周圍,然后微微低下身子,朝四周招了招。
等一眾人都湊過來后,才壓低嗓子,道,“這我可是專門打聽來的。我聽說啊,那王昌……不知從哪里學了妖術,要效仿……”
他指了指頭頂,“做那長生之術,所以殺人取壽呢!”
“不會吧?!”
這可就牽扯不得了的事兒了,不少人驚得臉色都變了。
封宬跟著云落落走過,朝人群圍攏的方向掃了一眼,隱在帷幔下的嘴角微微勾起。
抬眼看身側,那小丫頭卻是眉眼風輕,似乎所聞之事,與她毫無相干。
他笑了笑,貼過去,拿尾指勾了下她的手背。
第七十七章 我不懂
云落落轉臉,眸色安靜,問:“怎麼了?”
“我們現在去何處?”他笑問。
“找個地方。”
“什麼地方?”
“不知。”
“?”
封宬正要再問,一隊提刀的衙役忽然匆匆跑過。
他轉眼一掃,那制式,應當是縣衙的。
鎮衙內。
三十來歲的鎮長一臉苦澀地望著坐在上首的吳德才,滿頭都是汗。
“縣長,剛剛底下來報,從那王宅搜出的尸骨,已有……十二具。”
十二具!
吳德才還沒開口。
那人又道,“還有兩個道士,三個……和尚。”
吳德才頓時眼前一黑!
當今圣上重仙佛修道,那王宅里頭居然死了這麼多和尚道士!
這要是鬧到朝廷知曉了。
別說他了,只怕連康王都……自身難保啊!
他差點沒昏過去,抓著椅子扶手,剛要說話,外頭,又一個衙役跑進來,身后還跟著個面色清白雙眼渾濁腳下虛浮渾身肥肉的年輕男子。
旁邊的鎮長當即認出了這是奉陽鎮有名的大戶,李家的老二。
常在他這里吆五喝六的紈绔一個,此時猛一見到上首的吳德才,頓時就像耗子見了貓,縮著腦袋,小心翼翼地討好,“吳大人……”
卻沒他在外宣稱的大舅哥那般親熱地喚一聲姑爺。
鎮長迅速朝吳德才看了眼,見他滿臉怒氣面色鐵青。
立馬站了起來,“那下官先去處理王宅一事。”
便退了下去。
“砰!”
吳德才此時滿心躁怒,看到他更是火冒三丈!
猛地一拍桌子,“混賬東西!你自己狗命不想要了,還想連累本官項上不保?!”
李二嚇得當即就跪了下去。
額頭立馬見了汗,渾身肉都哆嗦著搖頭,“小人不敢啊!大人這,這這如何說起……”
吳德才恨不能一腳踢死這廢物東西,卻沒說話,轉眼看那衙役。
那衙役搖頭,“客棧的人說昨日一早退了房后,便沒見過。倒是之前有人在臨水街上看到過。跟著一個……道姑模樣的女子在一起。”
“道姑?”
吳德才的臉變了變,旁邊的李二也是一臉不解。
然后就見吳德才伸手指他,“你昨天調戲了什麼人!可還記得!”
李二又抖,咽了口口水。
努力想了想,“小人昨日身子不適,一直在家中,不曾調戲何人……”
“還敢誆騙本官!”
吳德才大怒,一把抓了手邊的茶盞直接砸過去,“你昨天,在那如意客棧,還沒做出叫人恥笑的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