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見其心思!
他心下頓時生出萬分緊張不安來。
可封宬卻朝她看去,毫無隱瞞的意思,“白皮瘦臉有疤的那個。”
云落落歪了歪頭,走過來,看向趙一,“他不見了麼?”
趙一朝封宬看,見封宬頷首,語氣微緊地說道,“是。”
“多久了?”
“兩個時辰。”
云落落想了想,又問:“可有他隨身之物?”
趙一一怔,這回也沒去看封宬,忽然心下冒出個不太可能的念頭。
當即問:“要什麼樣的隨身之物?”
云落落道,“越貼身的越好。”
趙一皺眉,想了想,正要吩咐。
‘小山一樣的’趙四從一旁鉆了出來,手里提著個包裹,正是趙三的!
“都在這兒了!”聲如洪鐘!
驚得客棧里不少人都往這兒張望。
云落落接過,轉身進了屋內,將桌上的東西推開些,打開趙三的包裹,翻了翻。
桌上原本趴著的小紙人悄摸摸地爬起來,鉆進了云落落的袖子里。
封宬幾人跟著走進去,趙四順手關上房門。
桌邊。
趙一點亮燈盞,正要罩上燈罩,就聽云落落的聲音。
“等一下。”
他頓了頓,將燈罩放下,回頭,便看云落落從趙三的包裹里,撿起……一根發絲。
“……”
他同旁邊的趙四對視一眼,齊齊決定只把這個當作是個尋常物事!
又見云落落拿出一張符紙,順手提起旁邊的朱砂筆,在那符紙上一筆揮下!
一道鮮紅蒼勁的符咒,便落筆成形!
便是不賦咒力,單看筆鋒,也能見其內蘊藏大氣磅礴之意!
趙一與趙四面露意外。
“可知他生辰?”云落落將符咒放在桌上,又將那根發絲放在了符上。
封宬沒說話。
趙四道,“景德八年四月十二。”
云落落頷首,豎起劍指,點在唇下。
雙眸半闔。
開始輕念咒語——
“居收五雷神將,電灼筆光納,一則保性命,再則縛鬼邪,一切都逃亡,道我必長生。”
趙一和趙四是第一次聽云落落念咒。
只覺這咒聲,同宮中那些法師真人高僧大仙兒的聲音十分不同。
清晰又悅耳,如晨鐘暮鼓,綿長空遠,震撼人心!
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彼此眼中看出異色。
隨即。
就聽一聲低喝。
“急急如律令!”
“噗!”
沒有套上燈罩的燈火忽而一閃!
放在桌上的符紙上,鮮紅的朱砂忽而爆出刺目紅光,隨即,便如烈火般,順著朱砂所繪的痕跡,自燃而起!
趙一趙四齊齊震愕!
不可置信地看向燃燒的符咒上,那根發絲,完好無損。
便聽云落落說:“他還沒死。”
明明毫無根據,可兩人卻莫名同時松了一口氣。
封宬掃了眼那發絲,問:“可能尋人?”
兩人又一起看向云落落。
便見她點頭,將那發絲拿起,道,“我試一試。”
從桌上翻了翻,翻出一張小小的紙人。
趴在云落落袖子里的小甯‘眼睛’一圓——哎?這個我熟啊!
然后,就見云落落,將那發絲纏在了小紙人的脖頸上。
她僵了僵,往袖子的深處縮多點。
“北帝勅我紙,書符驅鬼邪。急急如律令!”
“起!”
原本不過平平一張小紙的紙人突然動了下,然后,在幾人的注視下,從桌面上,緩緩站了起來。
好像還不適應一般,跟喝醉了一樣地前后晃了幾圈兒。
隨后才將將站穩,傻愣愣地朝著云落落‘看’。
分明沒有眼睛,可那樣子,就跟活生生的人一樣!
趙四瞪大了牛犢子一樣的大眼!
云落落拿起朱砂筆,在那紙人額頭輕輕一點。
一枚紅印落下。
紙人旋即飄起,又落到窗戶上,緊跟著,朝客棧的地面上落去。
“跟著它。”云落落說,“它會找到趙三所在。”
趙四頓時大喜,急匆匆給云落落和封宬行了一禮,便跟了過去。
趙一站在原處,看了眼那紙人所去的方向,又轉回來,看云落落。
隨后,朝她抱拳躬身,又對封宬道,“三爺,趙三如今處境兇險不知,小人同趙四前去。”
“嗯。”封宬點頭。
趙一便緊追趙四而去。
云落落坐回桌邊,像是有些累了地揉了揉眼睛,伸手,整理桌上的符紙和才雕刻的一個人形小木牌。
封宬瞧著那木牌不同她之前所用的那種簡單木人,居然還畫了五官,十分潦草。貼了衣裳,十分簡陋。甚至還雕刻了頭發,十分蓬亂……
嗯?
這木人,怎麼這麼像……
他眼皮子一跳,問:“落落,這個是……”
話沒說完。
“砰!”
忽然,有重物落地的沉悶聲驟然響起!像是大門被擊飛了,砸在了地上!
“三爺!”
暗七暗九齊齊現身,將封宬和云落落擋在了身后!
另有七八暗衛,也落在了小屋各處,呈四散包圍狀。
封宬朝敞開的窗外看了眼。
緊接著,便聽到窗外傳來高聲大笑。
“皇侄!既到了王叔的領地,也該叫王叔好好盡地主之誼,為你接風洗塵好生招待才是!竟下榻于這樣簡陋住所,傳回京城,還不知要皇兄怎麼責備我呢!”
聲音一起,四周登時燈火通明!
火把如龍,將整個街道死死地包圍其中!
客棧內頓時驚叫四起。
卻聽有官兵入內高喝。
“都不許叫!驚擾貴人者,斬!”
那尖叫聲,頓時如沸水入冰,當即消聲!唯有一兩聲孩童啼哭!
封宬卻慢慢勾起了一側唇畔,來到窗邊,自窗扇后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