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敢多言,只能想盡辦法去護全殿下周全。
暗九急急開口。只是,還不等說出。
云落落已伸手接過先前一直讓黑影背著的包裹,從里翻出幾枚符篆,然后看向他們,道,“你們一共幾人?”
暗七朝封宬看了眼,旋即朝四周打了個手勢。
零零散散,一眾暗衛影衛落下,竟有近十人。
云落落道,“出八人即可。”
暗七當即和暗九等人站了出來。
就見云落落朝他們八人各遞了一枚符篆過來。
暗七看了眼手里的符篆,見那符篆上,朱砂游走,蒼勁游龍,筆力竟不亞于殿下。
心內微驚。
將符篆捏緊,又看云落落,“云先生,這是?”
云落落從包裹里又拿了幾樣物事放在身側的布兜里,再次系好包裹,然后轉過身,看向底下的小院,道,“太極陰陽八卦陣的八卦之角,你們知道方位麼?”
暗七一聽就明白了,點頭,“云先生吩咐。”
云落落有點兒意外他居然知道八卦陰陽角,不過并沒多想。
指著那小院的外圍畫了一圈兒,道,“你們各自拿符篆,守在八卦陰陽處。”
“是。”
暗七應下,略一遲疑后,還是問道,“屬下可以問問,可有何要緊注意的麼?”
他還生怕云落落聽不懂他話中的暗意。
不想,云落落卻伸手,一指在他眉心一點。
他微愣了下,當先就看到封宬朝他看來的目光,頓時后背一寒。
下意識又想往暗九身后躲去。
一股涼意卻自眉心倏然散開!
他猛地看見,山底下的那座小院上方,詭異森怖的霧氣!
頓時大驚!
可旋即,那些霧氣就不見了,他的眼前又恢復了一片安然幽美的景象。
他震駭地瞪著眼,張著嘴,“云先生,這是……”
云落落將包裹又遞給了黑影,道,“不過以防萬一,你們守于八角,便是八道生門。”
暗七當即一臉鄭重,將符篆仔細收好,同其他人一起,朝云落落一抱手,“云先生放心!屬下等定然守好這生門!”
說完,與暗九一起,朝底下躍去!
封宬看了眼飛馳而去的一眾侍衛,恍惚覺得——這些臭小子,什麼時候易了主了?
片刻后,搖頭低笑。
就見云落落抬腳,朝山下走去。
腕間流芒快速轉動,竟似洪流迅猛。
他又朝那小院瞥了眼,輕笑,“怎麼竟要留八道生門?若當真兇險,便不去就是。”
因果也罷,輪回也罷,糾葛也罷。
總沒有比性命攸關更要緊的。
他笑著道,“與人良善時,若害了自身,這良善便是犯蠢。落落,不管人心,道妖,魔仙,皆是自私荒唐的。”
走在前頭的云落落轉過臉來。
朝他看。
他再次彎唇,笑語嫣然,一襲幽蘭。
就聽云落落說:“觀主也說過,救人時,當先自保。為善時,當先周己。與人良善,遵的本是吾心,并非他意。”
封宬低低一笑,未置可否。
又聽云落落道,“若他當真荒唐無稽,神怪妄誕。陰陽黃泉路上,我再送他一程便是。”
封宬腳下一滯。
看著走過去的云落落,垂落的發尾在微風中飄起絲絲縷縷,又隨著那話語徐徐落下。
又細細想了一遍最后那句。
不由失笑。
快步跟上,嬌氣低喚,“落落,等等三郎啊。”
第二百二十七章 口中有木
這是一間四方四正的小院,周邊還有不少野花野樹,有一株月季,開得正好。
從上方所見時,不過小院尋常三進,卻亭臺樓閣,游廊花園,無一不少。
而且院子正中間的位置,有一棵十分葳蕤茂盛的大樹。
那棵樹,讓封宬再次想到靈虛觀前殿后的那一方干干凈凈的小院,以及院中的百年香樟。
“三郎。”
正出神間,云落落回過頭來,“低一下頭。”
他瞧見云落落手中的朱砂筆,微微俯身。
便看她筆尖一抬,落在他的眉心。
朱砂的氣味頓時落下。
他眼簾一抬,看到云落落的手腕微動,眉心處,筆尖細膩輕緩的力道淺淺往下,又似乎是畫了個圈兒。
然后拿開。
云落落另一手同時劍指并攏,在他眉心處方才畫過的朱砂窄紅處一劃。
無聲低念了句什麼。
封宬便感覺到了熟悉的寒涼感。
接著,眼前的景象,漸漸變得清晰透徹。
他抬頭,看到了遠處天際,金芒四射中絲絲縷縷的光點。看到了近在咫尺邊,花葉草尖上盈盈升騰的生機。
明明還是同樣的眼前,可卻多了一層生機勃勃的靈動與蓬勃。
他轉開雙目,看著這過分美妙的景致。
然后,就看見了山腳底下,那一方小院上方,縈繞的大紅與暗黑的魔障。
眼神倏暗。
便聽云落落說:“這是個困陣。”
“困陣?”
封宬扭頭,卻在視線落到云落落臉上時,微微一怔。
云落落的臉,好像……有哪里不一樣了。
分明還是那個眉眼都不見波瀾的安然寧謐,可是卻有一股過分妖艷恣意的曼妙,自那眉眼之后,若隱若現地透露出來!
他微微凝目。
就聽云落落說:“四方院落為口,當中大樹為木。風水一說中,乃為‘困’字。”
封宬回神,再仔細地去看那院中,當真如云落落所言。
是個實實在在的‘困’字!
不由問:“十分難解?”
云落落卻搖搖頭,“不知所‘困’到底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