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困’陣不見陰陽生,只怕內里兇險并非一般。三郎。”
她轉過頭來,封宬垂首。
兩人對視。
云落落道,“不管在院中看到任何,都要記住,那些,全都不是真的。”
封宬看著她點漆黑眸中的純澈。
微微一笑,點頭,“好,我記著。”
……
另一處。
小院的八角四周,數道人影紛紛落下。
暗七按著胸口處貼身放著的符篆,緊緊地盯著那方小院。
背著包裹并沒有拿到符篆的黑影從后頭靠過來,瞄了眼他的胸口,用肩膀撞他。
他斜了一眼過去。
黑影咳了一聲,道,“方才,云先生是不是讓你看了什麼?”
都是人精,自然看出了暗七瞬間的反應和變化。
暗七立馬警惕地捂住胸口,瞪他,“你想干嘛?”
黑影看了眼他半身的血,還有腳邊滴滴答答的血跡,笑了笑,“你都得了好處了。咱倆換唄!”
暗七立馬往旁邊躲,腳下卻不動分毫,“你想得美!走開啦!”
“換嘛!你幫著看護云先生的包裹唄!”
“我不!”
“換嘛?”
“不!”
……
“叩叩。”
是云落落上前敲在院門上的聲音。
封宬立在她身后,抬目,見那院門兩邊貼著兩幅字,八個字——門掩黃昏,無計留春。
青紙黑字。
若平素里看,當是個雅致別意的。
可此時封宬眼中,那黑紅魔氣肆意彌漫,這八個字,便顯得十分怪異古怪。
“嘎吱。”
門朝內被打開了一道縫隙。
有一位老者露出了半邊臉,看到站在外頭的兩人,顯然十分意外。
封宬也挑了眉,不想竟會看到個熟臉——正是先前在那祭祀大典上,站在神轎邊大呼的老者。
“二位這是……”
老者訝異地掃了眼兩人,目光在云落落身上頓了頓。
封宬注意到,看了眼那老者。
隨即聽到云落落說:“叨擾老丈,我等連夜趕路,不想誤入此處失了方向,一時饑渴難尋。清晨敲門實在愧疚,不知可否跟老丈討兩碗茶喝。”
這說話的語態與隨意,都十分不似云落落平時的言行。
封宬卻只微笑著看那老丈,連眼神都不曾變一下。
老丈遲疑了下,“成吧,你們在這等著。”
說完,又重新關上門。
封宬眼梢微揚,朝云落落看去,笑:“這可如何是好?”
這小道姑是個聰明的,開口不說歇腳不說借宿,只說渴了,討兩碗茶。
主人家總不能連碗茶都沒有,便不好開口直接拒了。
可如此一來,還是不好輕易得進門去。
卻見云落落幾步到了院門前,然后一伸手,不知什麼時候又鉆回到她袖子里的小甯一閃,飄了進去。
不一會兒。
“哐!”
門栓掉在地上。
云落落伸手,推開了本被老丈重新關上的院門。
封宬一低頭,看見叉腰抬頭一‘臉’驕傲我很能干的小甯,微微訝異,“落落就這般進去了?”
云落落一腳跨過門檻,聞言,回頭看他,“主人家不是已答應了麼?”
答應了?
何時答應了?
答應給一碗茶,就是答應?!
封宬看著正大光明走進一片黑紅霧障中的云落落,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小丫頭,有時候身上這理所當然的痞氣,也不知是跟誰學的。
跟著,邁過門檻。
眼前景象倏而陡然一轉!
他神色一變,剛要抬腳,指尖卻被握住。
側目看,方才還在兩步外的云落落,轉過身,拉住了他的手。
兩人相視一眼。
云落落又抬手,劍指并攏,在身前輕輕一劃撥。
那黑紅霧氣便如波浪翻滾,徐徐朝遠處退去。
可四周,很快又有霧氣籠罩而來。
封宬轉臉,就見兩人的前方,出現了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路。
蜿蜒延伸,一直伸到霧氣里頭去。
小甯往上一蹦,飄在了云落落的肩頭,似乎嫌矮,又蹭蹭蹭地爬到了封宬的肩頭,扒拉著他的頭發一直往上,最后落在了他的頭頂,一屁股坐下。
封宬無奈地朝上瞥了眼。
身側,云落落拉著他的手,往前。
踩上了鵝卵石小道。
身側,大霧驟然升濃!
院子深處的某間密室中。
腳銬鐐鎖的大紅鮮衣之人,忽而低低輕笑出聲。
第二百二十八章 又見幻象
“神主。”
濃霧中,忽然傳來羽烊與于連的聲音。
小甯‘眼睛’一瞪,朝那處看去。
就見,兩個手持寶器,威嚴森目的神將,單膝跪地,朝前方一人俯首。
周圍黑紅交映的霧氣散開。
露出了富麗堂皇的……城隍正殿。
封宬心下一動,抬臉看去。
發現那二神將,同羽烊于連有幾分相似,卻又更加威猛嚴穆。
且一身裝束,也比之前他們見到的羽烊和于連更加繁復莊重。
其中那個像羽烊的鄭聲開口,“您即將位列仙班,緣何還要自尋一場人間劫?”
另一個像于連的也說:“若是歷劫,修煉仙身,也可等您入圣后,再尋機緣也并不遲。神主,望您三思!”
他們的面前。
一身大紅鮮衣的城隍神,微笑著垂下臉來,目光卻是慈愛溫和地看向殿外秀麗錦繡的乾坤山河。
“人間光陰數百年,于我等而言不過轉瞬之息。我貪這一時盛世好景,心生了魔意,便是到了歷劫之時,不必再勸。”
大殿四周。
所有的神像,全都齊齊低下頭去。
濃霧驟然覆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