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蘿猛地僵住!
有鬼怪跟著大吼,“我們也不是這麼好欺負的!有規矩在,您就不能擅自破壞規矩!要麼給花露!要麼殺了那凡人!”
黑衣男子面色陡厲!
又有鬼怪爬起來,大呼,“若是您破壞規矩!就別怪我們也不守規矩!大不了魚死網破!”
“就是!”
“一朵花而已!誰稀罕……”
“啪!”
藤蘿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原本夯實的地面頓時裂開一道猙獰的縫隙!
黑衣男子猛地回頭,目光森獰地看向云落落,“你!果真能救她?”
眾鬼頓時看向云落落!
封宬眉頭一皺,隱約察覺不對。
就聽身側的云落落平和安然地說道,“是。”
封宬就見,不少鬼怪當即神色驟變!
那年輕黑衣男子卻笑了起來,只不過神情猙獰,這笑反顯得扭曲陰鷙!
“好!好!”
他再次一抬手,一根細小的藤蘿忽而探到了云落落身前。
封宬垂眸,就見那藤蘿的尖端似蛇信般,正徐徐晃蕩。
云落落伸手。
那藤蘿忽而往前,纏在了她的小指上,狠狠一勒!
血色畢現!
不過一瞬,又消散開來。
封宬垂眸看去,就見那藤蘿如指套般,盤在了云落落纖細的小指上。
長眉微蹙。
而對面,有鬼怪叫嚷,“花主!凡人何其狡詐,你又不是不知!還敢跟她結契,就不怕她反咬?”
黑衣男子卻獰笑了一聲,“呵!少廢話!不就是想要花露麼!給你們就是!”
說著。
他再次往上,落在了樹杈上綻放的朝顏花上,然后俯身伸手,摸了摸朝顏花的花瓣。
接著。
一股淡淡的黑色煙霧,自他指尖,如落云般,飄落在花瓣上。
花瓣上,瑩光一閃。
一滴花露將要落下!
有鬼怪反應過來,立馬提著南瓜花燈撲了過去。
“滴答。”
一滴花露落下,南瓜花燈碎亮如水晶。
那鬼怪立馬捧著花往深林處躥去,頃刻就有另外的幾道身影追蹤而去!
“滴答。”
又一滴落下。
樹上男子的臉白了又白。
封宬卻并未去看那滴落花露的花顏盛景,反而轉過臉,拉起云落落的手,看她小指上纏著的藤蘿,低聲問:“可疼麼?”
云落落沒料到他竟會問出這樣一句話來。
想了想,搖頭,“并不很疼。”
她神情不見變化,封宬也無從判斷她到底難不難受。
只是他現在卻并不是十分痛快。
他看著那如細蛇纏在云落落小指上的藤蘿,又問:“落落,為何?”
云落落抬眼看他,一雙月眸靜冷淡寧。
他卻并不與她對視,目光依舊落在那藤蘿上,甚至再次浮起那常有的點點溫雅笑意,似是十分不在意地說道。
“你那個大師兄,就值得你做到這樣的地步麼?”
云落落眨了下眼,水色在內淺淺漣圈。
“他緣何離開靈虛觀?離開后又為何從不回去探望?你一心去尋他,可曾想過,他可愿見你麼?”
他的菱唇彎出一個很好看的弧度,可說出的話卻寡涼而刻薄,“落落,他也許早已背棄了靈虛觀,背棄了你和青云真人。你做的這些,不覺得,都是一場荒唐笑麼?”
“滴答。滴答。滴答。”
大樹上,朝顏花落下一滴一滴的花露。
捧著花燈的鬼怪已只剩寥寥無幾。
圓月斜去,天邊,有微光暈開。
封宬看著那藤蘿,看著那藤蘿底下,被勒出血痕的手指。
就聽那頭樹上的年輕黑衣男子罵了一聲,“滾!現在這小道跟我結了生死契。
誰敢動她!”
他側過頭,看到有幾個鬼鬼祟祟想靠近過來的鬼怪,被地底凸起的藤蘿攔住。
那幾個鬼怪立時憤憤地罵了幾聲,卻見天光已臨,只得轉過頭,隱入深林之中。
“啪嗒。”
大樹上,年輕男子的手抽離花瓣。
舉世無雙的朝顏花,緩緩合起花瓣。
封宬看著那凝做一朵花苞再無迤邐的花骨。
忽而淺淺一笑,自嘲輕問:“生死契麼?”
他到底在奢求什麼?
然后,松開了云落落的手指,往后退開一步,似是想離開些。
不想。
手指剛剛挪開,卻被云落落抬起的手握住。
他眼簾一顫。
抬頭,就見云落落正抬目朝他看來。
眸中月芒忽而如水中之影,漪亂散去。
露出一雙溫和又平靜的黑瞳,朝他看來:“三郎……”
“小道,過來!”
那邊,黑衣男子忽然高喝。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三殿下被困做人質了
樹上,朝顏花合苞而臥,再不見方才夜月清輝下的奇異旖麗。
年輕男子靠在樹杈上,黑衣映襯得他的臉虛白若紙。
他俯視著底下的云落落,問:“你果真能救她?”
封宬隱約已猜到分毫,目光落在那朵如今開來平平無奇的朝顏花上。
就聽身側云落落說:“是。”
不由眼皮一跳——方才形勢緊急下,為圖生機夸大其詞尚可計較。如今還這般篤定應承,莫非真有什麼了不得的手段麼?
可便是如此,也多少該給自己留一點退路才是吧?
封宬不由朝云落落看了眼。
“好。”
樹上男子由藤蔓托著,落了下來,直勾勾地看著云落落的眼,問:“你現在就把她救活。”
救活。
封宬眼簾微掀,朝那黑衣男子瞥了眼。
云落落卻并未答應,只是平靜地看著他,道:“我需得先將花露送回去。”
黑衣男子的臉當即就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