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不能也不該管后宮的事兒。不說旁人如何議論,就是傳到父皇耳朵里,你以為父皇又會怎麼想?”
一朝天子的后宮,輪不到他一個做兒子的來管。
這蔡姑姑厲害啊!
看似哭訴討饒,實則在往封宬的頭上屙。
這如何解?
就見。
封宬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封安的腦袋,問:“你覺得如何?”
“??”
小甯幸災樂禍的神情一滯,跟著差點笑出聲來!
蔡姑姑的哭聲僵住。
隨后,又猛地哭嚷起來,“三殿下,四公主尚且年幼,哪里知曉這樣的事。都是奴婢的錯,奴婢愿受責罰!求三殿下不要為難四公主殿下!!”
“她不是主子麼?”卻聽封宬含笑道:“先長公主三歲時,宮人便以其年幼,隨意議論先長公主生母先李貴妃,先長公主當時便罰了宮人杖刑五十,其中一個沒捱住,當場便咽了氣。蔡姑姑可知,父皇知曉此事后,是如何說的麼?”
小甯關于生前的事兒其實記得不是很多了,聽到封宬的這段話,才隱約想起年幼時的恍惚記憶。
第三百四十四章 雷霆之勢
封宬掃了眼肩側,又笑著望向跪地已瑟瑟發抖的蔡姑姑,“父皇夸先長公主,殺伐果斷之姿,頗似父皇年少時。”
蔡姑姑一顫,猛地連連磕頭,“奴婢知錯!奴婢知錯!三殿下,四公主,都是奴婢的錯,千萬不要為著奴婢……”
封宬卻不給她再開口的機會,再次看向封安,問:“四妹想如何?”
封安看著地上哭得淚如雨下的蔡姑姑,認真地想了會兒,說:“蔡姑姑,我不喜歡你這樣哭。所以,待會打你之后,你不要去母親那里哭了。
母親眼睛已經不好了。”
蔡姑姑臉色徹底一白,看著封安半面黑陋的臉,就跟看個怪物似的!
哆嗦地張了張口,卻被王福帶著人堵住嘴,直接拖了下去!
衣領里,小甯捂住嘴——哈哈哈!這膽小鬼也挺聰明的嘛!
就說,姓封的,能有幾個傻的?哦,老二那蠢貨不算,是例外!
封宬笑著又拍了拍封安的腦袋。
封安又露出幾分不安,抬頭看他,“三哥哥,那我就回宮了。母親一定又在哭了。”
“嗯。”
封宬收回手,俯身,替她拉了拉衣領,溫聲道,“做得很好。”
封安頓時露出一個笑容。
半面潔凈半面黑怖的面上,顯出幾分羞澀。
她輕輕地點了點頭,便跟著蔡姑姑帶來的宮人,順著清華宮前長長的偏僻的宮道走了回去。
封宬站在那里,看她一直繞過拐角處,才慢慢地轉身。
小甯趴出來,拽著他一縷頭發,笑道,“剛回來就這樣雷霆之勢,不怕成為靶眼麼?”
封宬一笑,穿過廡廊,淡聲道,“原本也是眾矢之的。”
小甯撇撇嘴,夜色昏暗,也瞧不清這清華宮到底是個什麼布局,到處瞎瞅瞅。
瞧見遠處瞧見封宬都恨不能縮到墻角的宮人。
忽然扭過頭來,一把拽住封宬的耳朵!
“小三子,你故意的啊?”
罰宋玥,懲蔡姑姑。
她歪著腦袋朝封宬耳朵里吼,“你故意如此,就為了讓那些人知曉,你如今還不是能讓他們隨意欺負的!是不是?”
他勢弱的流言不會空穴來風。
封宬在試探,也在防備,更在布局。
這皇宮,這天下最耀眼的權力巔峰,人人都仰望不可及的高處。
那些勾心斗角明爭暗斗,并非所能親眼見。
有時,是藏匿在一句謠言,一個莫名出現的人,一樁無端浮動的事中。
你以為平敞寬坦的路,卻不知,在你落腳時,藏于暗縫中,是否已有毒刺待奪你命。
小甯反應過來,嘆了口氣,“我這腦子居然到現在才反應過來。小三子,你這得多累啊……哎?你拽我干啥?”
封宬將她拎到胳膊上搭著,笑道,“再被阿姐這麼吼,我怕我要聾了。”
“……”
小甯翻了個大白眼,瞧了眼前頭好像有個房間非常華麗,徑自飛了過去。
封宬落在后頭,慢慢走著,走了幾步,停在廡廊下。
趙一趙三齊齊在后頭停下。
就見封宬轉過頭,抬眼,看向被宮墻割成四方的夜空。
以及夜色下,慢慢擺擺的燈籠。
明明是一樣的光,可落在那方院子里,落在那臺階上站著的女孩兒的臉上,就是那樣的柔和輕軟。
而眼前的這光,明亮清晰。
卻難看得,叫人多瞧一眼都覺荒唐。
他扯了扯嘴角。
轉過頭,繼續往前走,一邊對身后道,“去查查,這幾個月來,四公主都去過何處,接觸過何人。還有安南侯府最近有何異狀。”
“是。”
趙一應下。
……
月下清輝。
崇義坊的浮夢樓后門。
一輛精致的軟轎被抬著,搖搖晃晃地出了門。
孫羽站在轎子的窗戶邊笑著說。
“你待會兒要好好地跟郡主說話,千萬別惹她生氣。好歹把柳杏帶回來。哎呀,我的小祖宗,又不是讓你出局,就是去說兩句好話兒嘛!好好好,我答應你,等你回來了,給你買天香樓的蟹黃粥,成不?”
軟轎那繡八吉祥金線的簾子被撂下。
小玲瓏半沙半亮的聲音軟軟傳來,“你可記好了。”
“是是,一定記好了。”
小轎兒便搖搖晃晃地,往西邊兒去了。
……
昏暗的內室中。
宋南暉低頭輕笑,溫柔地說:“很快,很快你就會回來了,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