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扇子朝一邊渙散的圖騰處點了點,“其所謂反噬,便是他送出去多大的咒力,那位女冠,便原封不動地還回來多少的咒力。”
“之前那個死了的呢,是因為他下了死咒。這一個沒死呢,卻是因為他沒有下死手,而并非那位女冠殺不了他。”
那年輕道人還說什麼‘其心惡毒’,不過是為了逃避問責的粉飾推卸之詞罷了!
李秋降猛地一顫!
能投靠在封容手里的,絕非庸俗!然而,對上那女冠,居然連還手之地也無!
封容滿意地看著李秋降的模樣,再一次輕笑,“安南侯,本宮三弟手里的這一個,可不是蓮花宮里的那個花架子。”
李秋降的臉又變了幾番。
“樣貌呢,不必本宮細說,方才你也親眼瞧了,比那位年老色衰的假道姑可只有過之而無不及。更何況,人家這可是真有通天徹地的能耐。”
封容的笑意愈發明艷歡快,“你說,父皇要真見著了這樣的真仙,還能在乎那樣的假玩意兒?”
第三百五十章 酒鋪的死者
李秋降放在桌下的手猛地握攏成拳!
封容看著他鍋底一樣的神情,又一點點地將扇子合起,慢悠悠說道,“你安南侯府如今呢,也就只有兩條路可走。”
李秋降深吸了一口氣,好半晌,在封容的扇子完全合攏后,終于說道,“請榮華公主殿下指點。”
封容眼底精光一掠,面上卻浮起明媚無雙的笑意。
然而,卻沒有回答李秋降的話,只是笑著說道,“安南侯心里自有主意了,不是麼?”
李秋降一僵。
安南侯如今能起復,跟宮里的安妃能親近楊道真有匪淺的關系!
要說楊道真地位衰弱,他不可能信,畢竟如今她九皇子在手,皇上的寵愛加身,不可能輕易會受到厭棄。
然而,她不受厭棄,并不代表皇上不會有更寵愛之人!
封容今天這一番故意讓他看到的試探,無非就是在告訴他兩條路。
第一,丟下楊道真,轉而投靠封宬以及他手里的這位女冠。
若是封宬能接受,安南侯府再上一層,絕非沒有可能!然而,有了先前李雙柏的事,這第一條路,已是死局。
那麼第二,便是,繼續維持著與楊道真的交好,想方設法地,殺了這位女道,不能讓她成為封宬的棋子,入了皇上的眼!
然而,封容剛剛話語里對楊道真的譏弄……
他久久不曾開口。
封容又笑了,慢聲道,“安南侯,侯府今后的命脈,可就在你的言語中了。”
李秋降的五指再次狠狠一收。
抬起頭來,問:“不知榮華公主殿下,是何意欲?”
封容把玩著手里的灑金小扇,聞言,眉頭一抬,朝他瞥了眼。
李秋降看著她,隨后,挪出椅子,跪在了地上,道,“安南侯府愿舉府做公主殿下的鞍前馬后追隨之仆,求公主殿下,庇安南侯府上下百人性命!”
封容輕笑出聲,搖了搖頭。
扇尖往上一抬,“起來吧!”
李秋降一喜,剛要說話,又聽封容懶洋洋地說道,“乏了呢,聽說這琴閣的都知琴技不錯?”
李秋降立馬道,“殿下稍作,我……小的這就去安排。”
封容一笑。
歪靠在椅子里,再次打開折扇,搖了搖。
轉臉,就見方才自朱門前行出的馬車從前頭的胡同里穿過去。
片刻后,眉梢微挑。
視線落在……那馬車后,鬼鬼祟祟尾隨的兩人身上。
扇子一掩唇角。
“哦?”
……
“殿下。”
永樂坊,一間酒鋪子前,御察院通身黑甲佩刀侍衛森立兩側。
見封宬自馬車上下來,齊齊單膝跪地行禮!
周圍少數幾個膽大的百姓,皆嚇得直往后縮。
趙六上前,低聲道,“已查明,酒鋪老板是山東金方人士,來京已有七年,家住修政坊,昨夜戌時末閉店歸家,今早卯初來開店,發現了院子里的死者。”
說著,撩開酒鋪的布簾。
封宬穿過擺滿酒壇的店鋪,俯首穿過后門,便看到了以一種扭曲姿勢倒在地上的死者。
腳下一頓。
跟在后頭的趙一趙三也是神色一變。
自從見了父皇后就一直沒精神的小甯從袖子里探出頭來,鬼火也是一晃。
趙六還在說道,“死者顏面腫脹,眼下出血。初步推斷為窒息而亡。身份尚未查明。”
說話間,頓了一瞬的封宬已走了過去。
站在那死者身旁,看她身上芙蓉色的長裙。
看她猙獰而瞪大斥滿血絲的眼珠。
看她昨夜還站在浮夢樓前發抖落淚滿是害怕如今卻腫脹青紫的面容。
看她血肉模糊攤開的五指。
看她扭曲的四肢,看她蓬亂污垢的長發。
片刻后,挪開視線,對身后道,“去傳浮夢樓。”
趙六還沒反應過來。
趙三應了一聲,“是。”
趙一在旁邊說:“這是浮夢樓的茶娘子,昨晚殿下在浮夢樓查案時,我們曾見過她。”
趙六一愣,旋即眉頭一皺,朝封宬看了眼。
見他俯身,不知在查看什麼,幾乎要湊到那尸體的分寸之前。
他看著封宬的神色,略一緩后,低聲道,“殿下,酒鋪的店主還在前頭,您是否要問話?”
剛說完。
后門口就響起了一陣嘈雜聲,那五十來歲的店主竟沖到了后院,大約是受到了太大的驚嚇,實在控制不住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