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宬沉默地看向窗外馬車行進時,不斷后退的繁鬧街景。
這些人的無憂無慮,從容快活,如今,都跟他無關。
他現下要的,只有一個云落落。
誰都不能將她從他手里搶走!
誰都不能!
……
馬車內。
封宗坐到了云落落的對面,笑容滿面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她,最終視線落在她的臉上。
眼中一時露出的不止是驚艷,驚喜,更有不甘,不屑,以及最后的一點隱隱的淫意。
最終,都被滿臉堆起來的笑給遮住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別有用意
他朝云落落抬了抬下巴,半假不真地行了個似是而非的道家禮,道,“久仰女冠大名,果然傳聞不如見面,女冠風姿,當真世上無兩。”
云落落錯開半身,并未受他的禮,也未還禮,只是靜靜地看了眼車外。
封宗注意到她的動作,微微一笑,放下手,又道,“女冠不必驚慌,我乃當朝二皇子,封宬的二兄。實在是那小子將女冠藏得太緊,叫我等仰慕女冠風姿之人難得一見。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招,還望女冠見諒我唐突之舉。”
見不見諒的,都已做了。
云落落手里攥了一張小紙團,聽他說話時,一邊隨意地捏著,不過捏了幾下,就皺成一團,她順手,就丟出了窗外。
封宗似是沒料到她還會有這樣孩子氣的一面,頓時眼里多了點不一樣的意味。
朝云落落跟前坐近了些,語氣也親近了些許。
“女冠可知,我那三弟帶你來京城,所圖為何?”
原本是看著車窗外的云落落聞言,依舊沒說話,似乎也沒有朝他看來的意思。
可這樣的寡淡冷漠,卻叫封宗瞧著越發來勁!
明明一張明艷奪目國色天香的臉啊!卻冷冰冰得跟那九重仙子似的。
這種骨子里透出來的寒氣仙氣,跟蓮花宮里那假做清高的女人可完全是天差地別啊!
是個男人,誰不想叫這樣干凈漂亮的白蓮落在自己手里頭,隨意蹂躡到看她墮入極樂之境的失狂模樣?
原本對云落落還持有三分疑慮的封宗,此時幾乎已經能篤定——
這樣的女人,絕對能讓世上所有的男人為之瘋狂!父皇也不例外!
那麼眼下。
就看如何能叫她臣服自己了。
他眼珠子又在云落落的周身轉了一圈兒。
再次笑道,“女冠可知皇宮之中,有位楊道真?”
云落落的劍指在袖子中輕輕一揮。
那落在地上的紙團‘砰’地一彈,頃刻,化作一只小鳥,振翅騰到了空中。
她的劍指再次一點。
封宗只看到一只鳥兒從窗前掠過,一邊笑道。
“這位楊道真,在景元八年入宮,本只是太極宮內一名普普通通負責灑掃祭祀臺的小宮娥。卻在某一日,忽而就入了父皇的眼,之后,被父皇尊為坤道,以道真相稱。甚至在太液池的蓬萊山中為其建造蓮花宮。受盡父皇恩寵,如今更是誕下皇子,父皇為其母子大赦天下。在皇宮內外,甚至朝野之中,聲名赫赫,受盡尊榮。女冠可知為何麼?”
他一大串的話說完后還有點虛,喘了兩下后,正準備甩出后頭重中之重。
卻聽一直沒開口的云落落,不輕不重地說了三個字。
“會折福。”
“什麼?”封宗愣了下,沒反應過來。
“觀主說過,人的福數都是有定數的。才出生便大赦天下,稚子的命數壓不住。如此,不是求福,而是折福。”
云落落的聲音很安靜,聽不出對他貿然劫車的不滿,也聽不出對他身份的半分忌憚,更聽不出對那位楊道真母子的半分嫉妒艷羨。
封宗反應了兩晌,才明白過來她話里的意思。
有些愣地看她。
過了會兒,突然大笑,又往她跟前湊近了些,道,“女冠如此言語,定是對今后自己的孩子出生后如何積福,早已做好謀算了?”
這回輪到云落落愣了。
——這跟她以后的孩子有何干系?
終于收回視線,朝封宗看去。
視線落在他的面上,以及三朵命火處。
尋常命火并不似這般輕易得見,然而封宗周身的妖氣幾乎要將他徹底吞沒,陰邪覆蔽,命火與陽數便微弱地顯現出來。
然而,那一點點的光亮,卻也已奄奄一息。
云落落的目光又落在他的印堂與眼下。
血煞之面。
手染無數無辜之命。
她又轉開視線。
封宗卻更高興了——這小道姑剛剛看了他那麼久,莫不是個有貪圖的?
這倒好說。
他清了清嗓子,再次笑著開口,“女冠若當真有此謀算,那依仗我那三弟,只怕是不妥啊!”
云落落看著窗戶棱格的目光又緩緩地移了回來。
封宗心下得意,面上更是快活,繼而說道,“我雖不知他答應女冠何事,才引得女冠來了京都。可我卻能明明白白地告之女冠,不管他答應何事,他都定然做不到!”
這時候,云落落終于再一次地開了口,問:“為何?”
封宗眉梢一動,這副樣子,倒是看出了一二分與封宬的相似之處。
他的眼中再次露出幾分嘲弄和輕蔑,笑著開口,“因為他的出身。”
云落落安靜地看著他,這副樣子,完全就是個忠心的聆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