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容拿過,看了兩眼,低笑,“是個精巧的。”
道人賠笑小心地說:“殿下放心,此術已破,并不能傳出消息去。”
封容點點頭,“嗯,有勞真人。”又輕嘆一聲,“本宮這蠢弟弟呀!真是拿他沒法子。”
道人笑著躬了躬身,“幸有公主殿下在后運籌帷幄。”
封容又嗤笑一聲,將符篆隨手從窗內丟出。
內侍在旁邊道,“起駕。”
精致的軟轎便被平平穩穩地抬起來。
那張符篆隨著風,飄飄蕩蕩,落在了街角,又混到一堆落葉中去。
眼看就要被吹遠。
一只手伸過來,將那符篆撿了起來。
……
皇宮,飛云宮。
慈悲眾生的觀音像下,圣潔高雅的國師空心大師跪坐蒲團前,虔誠而專注地念誦經文。
香煙繚繞,檀香飄悠。
兩側數名衣著素凈卻又盡顯華貴之人,垂首靜坐恭聽。
神情虔敬而謙卑。
“嗒嗒嗒。”
輕微的腳步聲,自身后快步傳來。
不一時,額點蓮花的貌美小僧雙手托著一個漆木托盤,垂首走了進來。
兩側之人紛紛抬目。
只見那小僧跪到空心身后,將漆木托盤舉過。
漆木托盤內,一封信箋。
空心卻未動,直等口中的大悲咒念完。
才抬眼,朝眾人微微俯首。
兩側眾人立即俯身回禮。
他這才當著眾人,將信箋拿過,打開火漆,閱覽起來。
片刻后。
將信箋放回了漆盤,轉身再次看向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轉動手中念珠。
緩聲道,“一切眾生心清凈,從本無生無可滅,即此身心是幻生,幻化之中無罪福。”
額蓮小僧起身,行了一大禮后,躬身退下。
殿內,經文聲再起。
兩側之中,一宮人上前,附到另一姿態高貴之人身后,那人朝后微微側臉,片刻后,低語了幾句,那宮人即刻起身離去。
自飛云宮高高的漢白玉臺階上直奔而下。
穿過隔開內外宮的光明門,越過紫宸殿,就見兵部侍郎急匆匆地往紫宸殿方向趕。
那宮人腳下一滯,身子一轉,繞到殿后,朝四周望了望。
一個小內侍便湊了過去。
低聲問:“您怎麼來了?”
那宮人立即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小內侍當即臉色一變,欲言又止。
第三百五十七章 計
那宮人立時往他手里塞了個極罕見的和田暖玉墜子,小內侍瞄了眼,才湊過去,低聲道,“不可。方才陛下在殿內發了好大的火,直罵兵部尸位素餐,急召了兵部張大人覲見。您現在還是不要去觸這個霉頭了。”
那宮人一愣。
隨后又對小內侍作了一揖,道謝過后,轉身,又朝內宮奔去。
越過太液池往南,眼見前方華美宮室,腳下愈發加快!
正要招呼站在宮門外的宮人時。
忽聽內里一聲壓抑尖呼。
“封宬!你怎麼敢!”
那宮人猛地頓住身形!立即藏在拐角后,探頭,竟看到那半掩的宮門后,隱約的通身黑色軟甲的御察院制服!
頓時大驚!
抬頭一看,‘昭陽宮’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在春暉耀映下,竟顯出幾分枯朽的喪色!
那宮人瞪了瞪眼,忽而轉身,朝光明門奔去!
昭陽宮內。
頭戴雙鳳銜珠金翅步搖,身著五色錦盤金彩繡綾裙的林貴妃,美目含怒地瞪著站在院子里的封宬。
怒斥,“封宬!你怎麼敢!這是陛下的內宮!本宮是陛下親封的貴妃!昭陽宮豈是你說闖就闖,說搜就搜的!”
光可鑒人的青色石磚院子里,封宬站在一株修剪精致的芍藥前。
如玉的手指,極其溫柔地撫上那芍藥鮮艷的瓣尖。
目光垂落在那嬌美的花朵上,眼角的余光甚至都不曾朝林貴妃多投去半縷。
側眼,勾唇,淺笑。
并未開口。
這樣的封宬,簡直囂張狂妄無禮肆意至極!
林貴妃氣得渾身發抖。
卻自持身份,扶著宮人的手,再次說道,“封宬!你無故擅自搜我昭陽宮,待陛下來了,本宮勢必要討個說法!”
一邊說著,一邊朝身旁的宮女掃了眼。
那宮女點了點頭。
林貴妃心下稍安,又一次看向封宬,“三皇子殿下,本宮知你御察院上可鑒天聽,下可不奏殺百官。然而,本宮到底是陛下后宮,你這般擅闖搜查,一來,是不將陛下放下眼里,二來,也會叫人以為你這般無視后宮嬪妃,于聲譽……”
“嗤。”
話沒說完,撫著花的封宬忽而輕笑出聲,這一會,終于漫不經心地抬起頭,轉過臉來,看向了林貴妃。
然而,那目中的輕慢,幾有實質,如根根惱人尖刺,直朝林貴妃面上襲來!
林貴妃心下怒火再度驟起!
剛要呵斥。
卻聽封宬優雅又溫和地笑問:“林貴妃此言,莫非是說,我對您,有什麼覬覦之心不成?”
林貴妃一僵!
后宮里口言為毒陰謀為計不乏少數,她不過是暗示幾句,自會有宮人將今日的事肆意添加傳揚出去!
如此,封宬來昭陽宮犯難,落在眾人眼里,也是他心存不軌刻意刁難!
這樣的話,如何能放在明面來說?
林貴妃心頭一時惱羞成怒,張口便要斥。
不想,卻見封宬又含笑搖了搖頭,“林貴妃這厚顏,倒是叫人耳目一新。”
“……”
昭陽宮內,一時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