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靜謐的宮室內,卻只有他一人的聲音回響。
他的憤怒漸漸變得恐懼。
吼聲也漸漸開始發抖。
“到底是誰!你想要什麼!不要傷我!我什麼都能答應!”
對面,終于傳來一聲輕笑。
“二殿下。”
封宗一顫!
立馬側頭朝聲音的方向偏去,“是誰!”
便聽到緩慢的腳步聲到了近前。
“你啊!要怪啊,就怪你做了不該做的事,碰了不該碰的人。”
封宗僵了僵,忽然大叫,“是封宬是不是!是他要殺我!狗雜種!就會玩這種陰損的招數!有本事當著面來殺我!放開我!放開我!”
那人卻‘呵呵呵’地低笑了一聲。
“死到臨頭還這麼蠢。”
說著,那人俯下身,湊到了封宗的耳邊,低聲道,“你瞧瞧你,本來還是個有用的,非要自己作死,如今也怪不得那位留不得你了。黃泉路上,我會替你多燒兩刀紙的。”
“咔嚓。”
是利刃破肉的聲音。
封宗猛地嘶聲尖叫!
卻被人一把捂住了嘴!
他掙扎間,眼上的布掉落下來,終于,看清了身邊的人!
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你……”
然而,下一刻,鋪天蓋地永無天日的黑暗,徹底覆蓋了他!
他抽搐著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看著遠去的腳步。
抽動地伸出手指,可還沒動,便又徹底僵住。
幽幽的檀香落下。
很快,又被濃郁的血腥味覆蔽。
“嘎吱。”
合上的破舊殿門忽然被推開!
一身明艷堇色留仙裙的錦奴妖妖嬈嬈地走了進來。
看到地上僵硬地躺在血泊里的封宗。
惋惜地嘆了一聲,“哎呀!竟是來遲一步麼?”
又繞著封宗走了一圈兒,搖頭,“殿下怎麼死得這樣難看啊!都叫奴家要落淚了呢!”
她笑著,俯身,剛要朝死去的封宗伸手。
忽然。
“當啷。”
內殿一陣響動!
豎瞳驟現!
手上一甩!
一團黑影即刻撲去,一把纏住內殿破屏風后的身影。
狠狠拽出!
“砰!”
一個小小的人落在了錦奴身邊。
她驚恐地瞪大眼,似是被嚇傻了,就那麼呆呆地看著錦奴。
錦奴一笑,掩嘴做吃驚狀,“哎呀!可是看到了不該看到的?嚇著了?這可怎麼辦才好呢?若是叫你說出去,耽誤了小和尚的事兒,豈不是要叫小和尚為難了?”
說著,口中獰齒一現!
猛地朝地上的小人咬去!
小人眼眶一瞪!
然而,那尖齒在咬到近前時,卻又猛地一停!
血紅的蛇信慢慢地縮了回去。
她摸上小人的臉,手指撫在她半邊臉頰偌大的胎記上,笑了笑,“原來是……您啊!奴家先前還沒認出來!真是冒犯了。”
小人因為極度的驚恐,眼淚落了下來。
錦奴順手擦掉了她的眼淚。
又笑:“奴家是真不想再去伺候老皇上了。不如就請您幫幫忙,替奴家引個人過來,好不好?”
她說著,手指按在了小人的額頭上。
一團黑色的霧氣纏著一團白光,緩緩抽離了出去。
……
第三百七十四章 興平郡主
京都中,皇親貴族的以及官員世家的宅子,一般都在皇城兩邊的十幾座坊間。
如興平郡主這般,將宅子落置在崇德坊這樣的地方,實在是少之又少。
原因為何。
乃是因為興平郡主當年一眼相中進京趕考高中二甲進士的宋南暉,并對其十分用情。為令其歡心,故而相中了崇德坊中一座江南富商修建的充斥亭臺樓閣的宅院!
當年,為得到這座宅子,興平郡主伙同豐親王,將這個富商逼得家破人亡,不得不將宅子賤賣的事兒,已是皇親貴胄間幾乎人盡皆知的秘聞。
一個時辰后。
封宬站在郡主府二進院的花廳內,看著墻壁上懸掛的張道子遺作《滄海遺珠》,等了約莫兩刻鐘后。
終于聽到一聲歡悅高笑。
“這些該死的奴才,三殿下來了也不早早地報我。我便是在小憩又有何要緊?若傳揚出去,叫皇上以為我怠慢三殿下,豈不是我的過錯?!來人,去把那些不懂事的奴才拖下去,重重地打!”
封宬眉頭一挑,轉過身來,看向花廳門口。
一身迷離繁花絲錦裙,裙擺處以金銀絲在花蕊位置縫上百顆珍珠。
行動間,光輝躍動,滿目富貴!
硬生生將這堂皇奢靡的花廳給壓了下去!
封慧扶著婢女的手,笑著走進來,福身,卻行了一個不甚恭敬的禮,一手放在小腹上。
歡喜不掩地笑道,“見過三殿下。是我身子略有不適,來遲還請三殿下勿怪。”
小甯自封宬的衣領后望去。
瞧見封慧一張臉還是如從前那般平平無奇,偏還喜歡用大艷的妝容,反顯得那張臉戾氣更盛,便忍不住低哼了一聲。
“她怎麼還這樣丑啊?”
封宬不動聲色,唇角一彎,也露出個極溫和親善的笑意。
抬了抬手,道,“郡主不必多禮,是我冒昧前來,叨擾郡主清靜。”
封慧臉上的喜色幾乎已躍上眉頭,笑著起身,“三殿下說的這是什麼客氣話呀!我哪里來的清靜哦!這段時日家中為著我這身子也是……”
說著,好像是才發現自己說漏嘴了一般,掩口一笑,拍了下身邊婢女扶她的手,“哎呀!瞧瞧我這嘴!郡馬分明再三囑咐我不要說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