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宬伸手接過。
周威不等他開口,再次說道,“昨夜,小玲瓏親眼所見,宋南暉親手,將油燈的針座,扎進了興平郡主的心口。”
他胖胖的臉色有點難看,“仵作驗過了,除了拖傷和咬傷外,興平郡主的尸身上,另有足足二十三道傷口。且,道道入骨。”
周遭一片無聲。
二十三道!道道入骨!
可以想見,宋南暉當時殺封慧的決心。
宋南暉一顫,猛地抬頭大叫。
“她該死!她殺了璐兒!她就是個毒婦……”
“轟!”
話沒說完,一道巨大的幽藍鬼火陡然從云落落身后爆發!
宋南暉愕然抬頭。
便見那鬼火之內,一張猙獰鬼臉驟然出現!
赫然正是封慧的那張臉,對著她凄厲高呼,“宋南暉!我不會放過你的!”
“啊啊啊啊!”
宋南暉嚇得猛地倒退,一把捂住頭!
可是,下一瞬,云落落抬手在肩頭一捏。
鬼火倏然消散。
一張小小的紙人被她捏住,塞進了袖子里。
強行封印鬼火的小甯憤怒地扭曲——不要臉的臭東西!嚇死你!
封慧就算再不是個東西!
對他宋南暉那也是沒話說的!
連他帶著個人那樣惡心她,她也能忍下去!
這倆人貪心不足,想謀害封慧的肚子,自己作死!如今居然還能這樣厚顏無恥地說無辜!怪他人!
呵忒!
惡心死她了!
外頭的宋南暉卻顯然被嚇到了,抱著頭一個勁地說:“你別過來!封慧!你別過來!我,你,你就是該死,不是我,不是我……”
這副模樣看得周威又是一陣唏噓。
誰能知曉,這一世風流倜儻的郡馬爺,如今竟會淪落到這樣凄慘可悲的下場?
搖搖頭。
卻見封宬將小玲瓏的口供一合,淡淡道,“郡馬爺,別裝了。”
“??”
周威一怔。
趙一等人皆是不解。
見封宬再次蹲了下來,拿著小玲瓏的口供在宋南暉面前鋪開,道,“殺人是件尋常人想不到的體力活兒。便是七八刀,也足夠一個壯年耗費全身多半力氣。”
他看向宋南暉,勾起的唇角猩森冷冽,“可手無縛雞之力的郡馬爺,非但足足用并不鋒利的油燈針座刺了郡主足足二十三道!且道道入心口!這說明什麼?”
他的唇角笑意明顯了些,“說明,郡馬在殺封慧時,并非沖動之下,而是存了心地,要用她的血,復活你的璐兒。”
他分明唇畔含笑,可語氣里的寒意,卻如寒刃在心頭掠過,帶起在場所有人周身一股寒氣。
宋南暉殺封慧時的場景,似乎便已浮現眼前!
儒雅俊秀的郡馬爺,面若猙獰惡鬼地,將掙扎的封慧按在棺槨邊。
舉著那尖尖的針座,狠狠刺入!
一下,兩下,三下……
“噗嗤!”
“噗嗤!”
“噗嗤!!”
滿面凄惶驚恐的宋南暉護身一顫!
又聽封宬低笑,“郡馬倒是癡心,連郡主肚子里你的血脈也能不顧。這樣的果斷,叫人敬佩啊!”
輕顫的宋南暉猛地看向封宬!
封宬低笑,眼里卻有毫不掩飾的惡意,“我可不信,能殺十幾口人,奪內臟,活尸體的郡馬爺,能被個鬼臉給嚇得失了神。”
宋南暉臉上的懼色,在眾人的注視和封宬惡意的揭穿下,終于,慢慢地褪去。
他看著封宬,儒雅之面下,終于,狠戾與殘忍漸漸顯露。
那目光,似乎隨時都能撲過去將封宬活生生掐死!
然而,蹲在他面前的封宬卻嘴角噙笑,漫不經心地收起小玲瓏的口供。
冷然道,“郡馬爺,做個交易如何?”
宋南暉陰桀桀地盯著他,沒說話。
這樣的神態,看得方才還在他面前得意了一把的周威無意識地后背發寒,連腦門的汗都少了些。
就聽封宬道,“我讓你死后,與你的璐兒合葬一穴。”
周威頓時想到昨夜那可怕的怪物,渾身一麻!
卻見面無表情陰森如鬼的宋南暉開了口,“你想要什麼?”
周威暗訝——這宋南暉沒想到還真是個癡情種啊!
便聽封宬一笑,慢聲道,“你背后的主使。”
“!!!”
周威的肉眼眶子一震!
袖子里的小甯猛地探出頭!
趙一等人對視一眼!
唯有云落落,垂目,看封宬手中折疊整齊的口供。
而倒在地上的宋南暉顯然也沒想到封宬居然會說的這個,頓了頓,冷笑,“什麼主使!我不知曉三殿下說的什麼!”
“哦?是麼?”
封宬低笑,“以活者之血脈,供亡者之軀殼,賜下心頭精血,可令其復活。”
此話一出,宋南暉頓時臉色一變。
封宬含著笑,眸中卻無絲毫笑意地看向宋南暉,“教坊司崔玉生,今年已二十有五了,本不該在郡馬爺為你的璐兒挑選的那些年幼的復活血脈之內。可為何,卻也被殺了?”
旁邊的周威眉頭一皺。
——嗯?他居然沒發現這個疑點?!
第四百零六章 狡
封宬的笑意不變,眼里的寒意卻更濃,“是因為,他聽到了,不該聽的話,對麼?”
宋南暉的神情幾乎繃不住,沒出一聲,可緊握的手指卻已暴露了他此時的心緒。
封宬的眼前再次浮現那本舊冊子里,匆忙圈出的筆墨。
以及夢境中,崔玉生回眸,看向香爐時,眼底的……血絲。
明知踏出便是死路。
卻為了讓宋南暉不發現他留下的線索,主動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