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前除了有些任性胡鬧外并非大奸大惡之人,可死后鬼魂卻幾成厲鬼,只有一種緣由,就是有非常濃厚的怨煞之氣纏在了她的鬼魂上。
然而,這種情況下,若非厲鬼,早會被煞氣沖得魂飛魄散。
為何,她還能好端端地以鬼魂姿態出現在皇城?直到遇見大師兄?
云落落看著她砸為灰燼的鬼淚,點了點頭。
小甯猛地一閉眼,眼淚頓時如開閘的洪水!
魂體驟散!鬼火微弱!
云落落劍指輕輕一劃。
小甯再次睜開眼,聲音已完全嘶啞,“也就是說,是魏晗……”
云落落按住脈案,風拂而過,帶動藥瓶中的藥味吹入鼻息。
她靜緩開口,“小甯。”
小甯看向她。
“只有你能救他。”
小甯的哭聲陡停,她看著云落落,眼淚還在一滴滴地往下滾,可是浮在胸口的鬼火卻已重新燃起了一層火苗。
“他的命魂,我會想盡一切辦法為他修補。但是,他的生機,卻要你去,替他重新燃起。”
小甯眼眶微瞪,看著云落落,森美的鬼臉上露出了幾分不可置信。
“你說什麼?”
云落落按著手邊的符篆,抬眼,看著她,慢聲一字一句地說。
“他已無生機。小甯,我救不活一個不想活的人。”
……
第五百一十二章 布陣
第二日。
大玥京都的天依舊爽朗湛藍,白云朵朵,晴空萬里。
初夏之風拂面,不覺得熱,反神清氣爽十分怡人。
但是,這樣舒適的天氣里,魏國公府內,卻被一層無形緊張的焦灼氣氛給壓抑著,連不知情的人都大氣不敢出一聲。
只因國公爺吩咐,從昨日起,府里的所有人皆不許隨意走動,更不許大聲喧嘩。
凡有違令者,一律按照家法處置!
如今的國公爺自從襲了爵位,便少有這樣嚴厲的時候。
有人想去打探到底發生何事了,但是國公爺近前伺候的,皆諱莫如深,一個個嘴巴比泥封的酒壇子還緊!
魏兆坐在生母劉氏的屋子里吃著茶點,聽到劉氏的再一次詢問。
有些無奈地搖頭,“姨娘,便是大哥有事吩咐,也自然是有要緊的公務。您如今也無需管理家務,只要自己松快便是,理會外頭那些事兒做什麼?快來歇歇。”
姚嬤嬤笑著端上一杯茶,笑道,“夫人這不也是擔心麼。三郎君就沒聽國公爺說起今日的事兒?”
魏兆接了茶,笑道,“既是要緊的事務,大哥自然不會隨意宣之于口。我去多問,反壞了規矩。”
劉氏走回來,瞪了眼不爭氣的兒子,“你就這麼個老實性子!天塌下來都不知道!今兒個,國公爺可是把那位‘天仙娘娘’請入府,來救二郎了!”
魏兆放下茶盞,露出意外。
“天仙娘娘?不會是……那位吧?”
魏國公府,竹林旁,名‘不秋草’的小樓門前。
魏瑾沒有親自前往大門迎接云落落,只怕引來不必要的轟動和注意,反壞了今日之事。
可當遠遠地看見走來的那一行人為首的那個小巧身影時,眼中的愕然也幾乎沒藏住。
分明前一日還見她一身蜀棉天青道袍,極致仙風冷雅。
可現下朝他們走來的這位‘天仙’,卻著了一身灰色甚至打了幾個補丁的舊道袍!
與昨日之裝扮,簡直……大相徑庭。
惹得魏璐都輕輕發出疑問:“大哥,先生這是……”
魏瑾眉頭一皺,朝魏璐警告地瞪了眼,看到她紅腫的雙眼到嘴邊呵斥的話又到底咽了回去,轉身,朝云落落迎了過去。
到了近前。
他們就瞧見,云落落昨日還有些松散的發髻整整齊齊,除卻道袍破舊補丁卻也一身干凈爽利,周身甚至還熏了一層草木悠然的穆雅之氣。
魏瑾頓時心里一凜——仙姑娘娘分明是正式而來!
心頭慚色一閃而過,當即恭恭敬敬地抱手朝前行一大禮,“先生,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魏璐站在魏瑾的身后跟著行禮,卻并不敢抬頭去看云落落。
云落落回了一道家禮。
蘇青白影跟著行禮。
魏瑾抬頭,面上已并無昨日那般急切失態,只是眉目間的凝重卻叫人無法忽視。
他認真而嚴肅地看向云落落,身子往后讓開一步,抬手,畢恭畢敬地道,“二郎就在樓內,請先生入內。”
七兩站在門口,還在琢磨這位‘仙姑’該不會連國公爺的面子也駁吧?
就見,云落落抬腳,走進了不秋草的小樓內。
蘇青和白影守在了門兩側。
魏瑾回頭看了眼,道,“你們守在外頭。來福,吩咐下去,不秋草附近不得有任何人逗留張望。若有不聽者,即刻捉拿。”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當即應聲而去。
魏璐朝門內的云落落看了眼,對身后跟著的幾個婢女點了點頭,那幾個婢女立時也退到了院子四周。
“哐啷。”
不秋草的門被打開,又被關上。
只有魏瑾同魏璐,跟在云落落的身后,進了小樓。
七兩看著院子里屏息凝神的眾人,再看闔上的房門,一顆心,跟著高高地吊起來。
他默默地攥起兩只手,心想,老天爺,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二郎君!
同一時間。
御察院門口。
一白衣翩然皎若霽月的郎君,含笑立在御察院那森冷嚇人的黑色大門前,對守衛笑道,“勞煩通傳一聲,飛云宮云皓,奉圣僧之命,前來協助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