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像是不解氣,反而聲音更大地說道,“我偏要喝!父皇越生氣,我就喝得越多!看你們能把我怎麼樣!”
“哎呀,長公主殿下,您別鬧。要是想喝,奴婢去給您備下。可千萬不能再議論陛下了,當心叫人聽見,傳了出去,要說您以下犯上呢!”
“我呸!誰敢說?本宮撕了她的嘴!”
“好好好!誰都不敢說。您消消氣。奴婢陪您回宮吧?宴席早開了,各宮的人都候著您哪!”
魏晗終于走了出來。
就見二八年華嬌艷若御花園滿庭牡丹的封甯,圓臉杏眼神采飛揚地坐在秋千上,一點一點地蕩著腳,不開心地鼓著腮幫子。
將旁邊想拉她的乳母推開,“我不去!父皇都不去!我去做什麼!丟死人了!”
乳母無奈,看了看時辰,到底熬不過,只得道,“那殿下您再歇一歇,奴婢去幫您通傳一聲,就說您身子倦怠,晚半個時辰到?”
封甯翻了個白眼,乳母意會,立馬走了。
只留下兩個小宮娥站在后頭,小心地伺候著。
封甯抱著秋千騰,又點了點腳,忽然哭了起來。
兩個小宮娥嚇了一跳,不知所措地望著,正不安惶恐時。
就聽一聲笑問:“長公主殿下,為何要哭?”
魏晗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的經歷過這些,還是在夢中臆想過這樣的場景。
他看到她的眼淚,就走了出來,想替她擦拭,想伸手安慰。
最終,卻被再一次能見到她的喜悅充滿,忍不住笑意地問她。
但是,秋千上的小甯卻惱了。
一彎腰抓了一顆石子,輕飄飄地扔過來,怒斥,“干你何事!退下!”
魏晗一點也不覺得痛,反而笑得更加開心了。
他走到她身旁,伸手推了推秋千,“別哭了呀!我阿娘說,生辰之時哭的話,會變丑的哦!”
“你胡說!”封甯立馬怒了,嬌嗔著一張臉,回頭又要打他!
卻又聽他笑著說:“不過,長公主殿下這樣好看,肯定不會變丑的。”
“哼!那是自然!放過你了!”
封甯得意地哼了一聲,轉回身,扭了扭身子,扶住秋千騰,“好好推!”
魏晗笑開,認真地推起秋千。
一下又一下。
忽然聽封甯說:“父皇以后,也許永遠都不會喜歡我了。”
魏晗一愣。
看著封甯蕩回來的身影,突然說:“那以后,我每年都給長公主殿下準備賀禮!”
封甯頓時笑了,回頭看他,“好啊!小胖子!我可記住了!你要是敢欺瞞本公主,我可要御林軍抓你打板子!”
魏晗滿心歡喜地點頭,轉身就要往家里跑,想去給長公主殿下準備壽辰賀禮。
準備什麼好呢?
——啊!
他的心頭忽然浮現了曾在東市看到過的一個很有趣的小狗玉雕!
長公主殿下的生相!
可不就是正好?!
他高興地一直跑一直跑!
卻發現,怎麼也跑不出御花園?
天空忽然落下大雪。
他愣愣地抬頭。
心道,怎麼會突然下雪了?他還要去見長公主殿下啊……
忽聽,前頭一陣凄厲尖叫!
他的身側,突然涌過去很多人。
無數聲音紛雜而起。
“不好了!死人了!”
“是誰?怎麼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是……長公主殿下。”
他渾身驟然被冰雪包裹!
抬腳就想往那人群處沖去。
手腕卻忽然被拉住。
他一頓,回頭,卻瞧見了封甯森白的臉。
頓時一喜,“長公主殿下!我就知道他們是胡說的……”
沒說完,卻見封甯漂亮的眼睛里,黑色的眼淚,滴滴滾落。
——黑色的眼淚?
魏晗看著她的眼淚,問:“殿下,您怎麼……”
就聽對面的封甯啞著嗓子道:“魏晗,原來……你看到了?”
魏晗一愣,看到什麼?
目光卻落在封甯胸口漂浮的那朵藍色的鬼火上。
藍色的……鬼火?
眼瞳一縮!
皚皚白雪上,那大灘蔓延的血跡,那一身錦繡大紅宮服,如國色牡丹躺在白雪血跡之上的——封甯!
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面前畫面陡轉!
竟回到了他的‘不秋草’小樓前!
魏晗看到,十四歲的他,跪在院子里,一下一下地朝天地磕著。
憤懣高喊。
“老天爺!你不公!這樣好的人!為何要讓死啊!你讓她回來!讓她回來!我替她去死!我替她啊!”
魏晗身側,小甯魂體驟震!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為何她本應魂飛魄散,卻得以聚魂歸俗?皆是因為這個……這個人,他用他自己的命,舍棄而來的啊!
“你這個……笨蛋!”
小甯一拳砸在魏晗的后背上!
卻被魏晗轉回身來,一把抱住!
“殿下!”
他卻一點不難過,只將她緊緊地抱在懷里,低低地笑:“太好了!終于能在最后,得見您一面。”
“你放肆!松開我!”小甯邊哭邊怒,想打他,卻又下不了手,只能出聲呵斥。
然而魏晗卻像是因為到了生命的盡頭,已將禮數與涵養徹底拋棄。
只不管不顧地將小甯抱著。
不舍又眷戀地說:“我一直沒跟您說過吧?那一次您把我從發怒的二殿下手里救出來的時候,我就一直……傾慕于您。”
小甯一僵。
耳邊再次傳來他的笑聲,“那年您生辰之后,我曾請求父親和大哥幫我向父皇請旨,讓您……下嫁于我的。”
小甯眼睛一瞪,鬼火飄在頭頂,無助地亂晃。
她聽到魏晗繼續說:“我雖比您小一歲,可卻覺得您才是需要照顧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