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封宬方才并沒說。
聽他問,只以為有什麼要緊,便道,“空心卷起大風,落落不支,我在她身后撐了一把。”
說完,就見云皓的眉頭忽然挑了下,用種十分奇怪的眼神朝他看。
封宬頓了頓,問:“大師兄,有何不妥?”
卻見云皓募地笑了下,搖了搖頭,繼而道。
“我說落落怎麼幾年不見,玄術愈發精進了。原來竟是……”然而他并沒說完,口中一轉,繼而道,“三殿下若是信我,可容我看一看三殿下的魂識?”
便是尋常人,也知道魂識這種東西,若是輕易對精通玄術之人放開,便等同于將性命交付他人之手,若是此人有半分不軌,便自然會落入兇險之中。
少不得的猶豫定然是會有的。
然而,封宬卻在云皓問后,毫無遲疑地答應下來,“好。”
門口的趙一朝內看了眼。
云皓也十分驚訝,“三殿下這般信我?”
封宬輕笑,點了點頭,看向云皓,“如大師兄所說,你是落落的大師兄。”
他信落落。
云皓看著他,片刻后,倏地跟著笑開,走過去,劍指點向坐在椅子里的封宬的眉心,笑道。
“三殿下想必有疑問要問。”
他的指尖有一縷紅光綻開。
封宬聽他轉移話題,笑了笑,道,“確實有一問,想請大師兄解惑。”
云皓的手指紅光按向了封宬,“請三殿下問。”
那指尖如云落落的淡涼不同,有著灼熱的洶涌。
封宬一瞬眼前被紅光覆蓋!
他慢慢地閉上眼,然后,緩緩問道,“大師兄為何后來,又不想殺我了?”
第一次見面時,白衣兜帽人的殺意毫不掩飾。
云皓笑了。
隨著紅光往封宬的意識里探,同時穩聲道。
“因為落落,她信你。”
因為落落,封宬選擇毫無保留地相信云皓。
因為落落,云皓愿意重新審視兇名在外的三殿下。
紅光畢現!
漫天大雪倏而浮現!
云皓猛地落在一片冰寒之中,抬目,便看到了那雪天雪地之中,到處彌漫噴濺的血!
他皺眉,就聽身后傳來封宬的聲音。
“落落說,魔念已然消除了,這是……”
“這是魔念殘存的記憶。”
云皓朝前走去,看到了地面一大片灼燒的黑灰,在雪與血中間,十分醒目。
“這便是三殿下那日掙脫魔魘的痕跡了?”
雖是問句,卻是肯定。
云皓蹲下來,伸手,碰了碰那痕跡,片刻后,眉頭一擰,將手指往鼻息前送了送。
封宬轉臉,看這漫天的雪色與血。
忽然發現不遠處有個奇怪的小草屋,被大雪掩埋,幾乎化為一片白色!
當即道,“大師兄,那是?”
云皓抬頭,看到那小草屋便是眼神一變,正要過去,忽然聽到外間輕喚,“三殿下,大先生。”
是趙一的聲音。
封宬抬眸,云皓手指一彈。
“啪!”
密室內燭火一閃,兩人倏地回到現世。
第五百三十章 是福是禍,誰都不知
趙一立在門邊,低聲道,“外間的那位小師父問,是否已處理妥當,飛云宮圣僧,急召大先生回宮。”
云皓失笑,“倒是著急。”又轉向封宬,“他讓我今日來毀‘文太妃’的尸骨。”
又問:“三殿下,那尸骨上的‘卍’字印,不知是何方法所成?”
方才封宬已說,文太妃其實早已尸骨無存,那麼昨日帶去飛云宮的,便定然不是文太妃的尸骨了。
可封宬說那是文太妃的,空心卻不能扛著懷疑去跟封宬硬抗,只能讓云皓借機毀尸滅跡。
封宬已從意識中清醒過來,站了起來,道,“御察院也養了幾個還算能用之人。”
云皓了然。
封宬之前那次南下,就是以尋找高人為由出京的。
京都之中,皇權貴族世家富戶,供養的道佛之門,不勝凡幾,御察院手里頭另有能人也不足為奇。
他朝封宬看了眼,道,“別牽連到落落。”
“放心。”封宬一笑,抬了抬手,“我送大師兄?”
云皓撇嘴,抬腳朝外走,又道,“今日回去,我會同空心說,那尸骨你只讓我見了一半。”
見一半,自然不能輕易去毀。不然引起封宬的戒備,再想毀去另外一半,自是難如登天。故而自有按兵不動。
——這是給空心的說辭,也是給封宬準備的空隙。
封宬明白他的意思,點了點頭。
云皓又道,“你意識里的那個殘影只怕是有些門道。下次再見時,我要再細細查探。你找個理由,最好能將空心拖住不得分神監控于我。”
身為大師兄,使喚起心慕自家妹子的三殿下那是一點不帶客氣的。
趙一又抬頭看了眼。
封宬卻含笑答應,“好。”
云皓滿意,點了點頭,走了兩步,又停下,看了他一眼,道,“落落不懂情念,其實師父同我,都不知曉到底是好是壞。”
封宬臉上的笑意散去,轉臉,看向云皓,神情鄭重。
云皓少見地露出幾分為難,又搖頭,“旁人都道落落五感缺失,心智有缺。其實,這世上,再無如她通透心慧之人。”
他一邊朝前走一邊道,“我最開始對你動了殺機,卻后來見她入九天仙女陣救你。便知,她其實早看出你的心思了。”
封宬眼底一顫!
“但是,她分明知曉你別有圖謀,卻還是選擇了接受你。
所以我想,你一定有著讓她愿意去接受的所在,所以,我便放下了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