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不過是為落落搭了一座通往魏國公府的橋而已。
誰能料想,魏瑾居然今日竟會如此將整個國公府的身家性命交托他手?
魏瑾手里的那支私軍代表的是怎樣隱秘而巨大的威力,凡在朝者皆明白。
他看著魏瑾。
片刻后,將袖中一物掏出,道,“如此,倒是正好有件事,要勞煩魏國公替我查一查。”
魏瑾當即正色,“請殿下吩咐!”
“此為今日先生偶遇一行刺事件中所得,煩請國公爺查一查,此物出處。”
封宬將先前那枚箭簇遞了過去。
魏瑾接過,先問:“先生無事吧?”
封宬輕笑,“有勞國公爺記掛,無礙。”
魏瑾安下心來,看了看那箭簇,道,“看著像是軍中舊式。我正好工部有……幾位相識,或可一查。”
封宬并沒在意他當中的微頓,笑著點頭,“那就有勞魏國公了。”
魏瑾忙行禮,如今得了封宬的吩咐,心知他是已允了自己登上他的船。
今日本沒想到會有這樣的順利,卻也不敢掉以輕心。
“那臣就不打擾殿下了。此物臣會盡快調查,臣告退。”
封宬頷首,“國公爺不必著急,身體為重。”
要退下的魏瑾腳下一滯,再次朝封宬行了一大禮,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趙三送他從來時的小門離開。
趙一走進議事廳內,臉上的神色幾乎繃不住。
“殿下,魏國公這是……真心投誠于您?”
自打坐上封宬御察院之后,朝中內外,依附之人中周威已算是職位最高。
如今乍然主動來了個魏國公,叫趙一怎麼都有點不真實感。
封宬低笑,走到門口,看外頭高懸的月。
背過手,慢聲道,“安南侯,宣平侯,林氏,文氏,還有百年徐家,皆無一安穩。
朝廷動蕩,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魏瑾心中明白,國公府不可能永遠站在中立位。”
趙一心下撼動,又道,“可朝中還有常王,四皇子,同……楊道真所出的五皇子。”
以如今局勢來看,常王雖體弱卻寬仁親厚且十分得圣心,五皇子更是得名為宸,其喻義不言自明。
就連年僅十歲由宮女所生、寄養在麗嬪膝下的四皇子,都比封宬更有可能。
畢竟,人人都知曉,當初景元帝將封宬封為御察院院司時,就是已將他排除在了皇權在外。
他的路,是景元帝給他選好了——一輩子,做皇帝的刀。
但是,魏國公手上握有如此重兵,不管投靠哪一方絕對都是一大助力且極其受重視!
他卻選擇了封宬!
就連趙一他們,都懷疑,魏瑾到底是否有別的居心。
卻聽封宬輕笑了一聲,“我信落落。”
趙一抬頭。
封宬已走了出去,負著手,一步步走下臺階,“落落不會出手去救一個別有用心的歹人。這是落落替我選擇過的人。”
趙一眼底微顫,卻很神奇地立即信服了。
他點點頭,道,“屬下會吩咐下去,讓他們配合魏國公。”
封宬含笑,抬眸看,滿地青石磚上,淡藍月色輕弱灑于地面,磚縫里柔弱的小草,堅韌又不屈地朝外肆意搶占紅塵分寸。
他笑了笑,朝皇城回的腳步忽而一轉,道,“去平康坊。”
……
另一邊。
魏國公府的角門。
魏瑾解開蓋著頭的兜帽遞給來福,低聲道,“去歇著吧!”
腳下卻微微一踉。
來福趕緊伸手來扶他,“國公爺辛苦一整日,奴才送您到……”
沒說完,就見前頭微光亮起。
來福一驚,當即眼神冷厲,‘唰’地越到了魏瑾的身前!
卻看一盞燈籠從樹木后繞過,露出了后頭提著燈籠的人。
來福一驚,匆忙后退行禮,“夫人。”
燈籠旁站著的,正是魏瑾的夫人,如今的魏國公夫人,宋琦。
她只領了個貼身的嬤嬤,見到二人一副尋常百姓的打扮也沒出聲。
徑直走過來,扶住了魏瑾的胳膊,對來福道,“辛苦大總管了,回去歇息吧。”
來福看了眼魏瑾,連忙俯身退下。
宋琦便扶著魏瑾朝里走,還是沒說什麼。
魏瑾走了幾步,忽而抬手,拍了拍她扶著自己胳膊的手背。
低聲道,“叫你憂心了。”
宋琦眼眶微澀,卻沒抱怨,只輕聲問:“爺的良心債,都還完了吧?”
魏瑾低笑,便是刻意壓著嗓子,他的聲音也如同鼓捶一般。
抽出胳膊,將宋琦攬在懷里,溫聲道,“這些年,辛苦你了。”
宋琦搖搖頭。
魏瑾拍了拍她的肩背,“以后啊,咱們好好地過日子。”
宋琦紅著眼睛,笑著靠在他的胸口,“是。”
……
平康坊,朱門小院內。
云落落坐在涼榻上側著頭,看窗外在夜月下安靜伸展枝葉的茶花。
就聽到門外傳來輕輕的響動。
“小主人?”
是紫鳶的聲音,“郎君來了。”
云落落眼簾一抬,轉過臉來。
“嘎吱。”
門被打開。
云落落抬眼,卻發現院內并無人,紫鳶站在門前,溫柔地看著她,說:“郎君在門外,似乎并未打算進來。”
說完,云落落已抬腳走了出去。
第五百三十八章 睡不著
她穿過小院,走過石柱,來到垂花門前。
小甯從纏滿紫鳶花藤的秋千上探出腦袋看她,身后跟著一長串大小各異的小紙人,一起傻乎乎地轉腦袋。
守在垂花門后的暗七行了一禮,退到暗處。
“哐。”
她打開了門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