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人你就胡說!反正奴婢是說不過你!”
四喜聲音尖尖的,倒是也不怕他,“你趕緊下來!這可是三殿下的宅子!你當心三殿下知曉!”
這話里話外的警告,還十分熟稔。
朱亭鎮嘿嘿一笑,卻不似旁人聽到封宬名號那樣忌憚,反而點頭,一副大喇喇的樣子,“讓他來!臭小子!上回的奏折叫他撕了,我還沒找他呢!”
四喜癟嘴。
朱亭鎮又扭頭去看那一夜長成的巨大香樟樹冠,伸手拽了拽其中一片葉子,卻不是拽下來的力道,又縮了回去。
笑著道,“這可真是不得了,我昨夜路過時還沒這奇景。今日抬頭一瞧,可真驚著了。三殿下是用了什麼通天的本事?竟能一夜種下這麼大一棵樹來?”
四喜嫌棄地看他亂動的手,再次開口趕人,“朱大人今日不上朝麼?”
“嗯。”
不料,朱亭鎮卻根本不在乎上朝的事兒,又摸了摸那樹枝,“還挺糙的!不像是假的啊!”
“……”
四喜簡直拿這官痞子沒轍。
走到云落落身旁,悄悄聲說:“先生別理他!最不正經的一個人!就因為特別喜歡喝花酒!所以宅子才弄在咱們隔壁那處!每日里不是小喜鵲就是小翠花的。終日里在胭脂中泡著的一個斯文敗,咳,斯文人!”
第五百四十五章 殺身之禍
“我聽到了啊!小四喜!”
朱亭鎮伸手點他,“壞話要在人背后說才有意思呢!瞧你,剛剛沒法當著我的面說‘敗類’二字吧?多憋屈是不?”
“……”
四喜嘴角抽抽,剛要說話。
就聽旁邊的云落落開口,“這位大人,今日莫要往北。”
趴在墻頭的朱亭鎮一愣。
站在云落落身邊的一排人卻齊刷刷變了臉,集體扭頭看云落落。
就見她語調平淡神色平和地說了句。
“有殺身之禍。”
“……”
“……”
魏璐一下捂住嘴!四喜瞪大了眼。
暗七趙四一起沉了臉。
唯獨——
“哈哈哈哈!”
一陣放肆的大笑猛地從墻頭那邊傳來。
朱亭鎮扒拉著空了一塊磚頭的凹陷處,笑得前仰后合,“鐵口直算小道姑麼?還是個女娃娃!哈哈哈!小娘子,不要以為你長得漂亮就戲弄大叔……啊呀!”
原本趴在墻頭的朱亭鎮忽然慘叫一聲,沒了影!
院子里幾人就聽‘砰!’一聲。
接著傳來朱亭鎮吃痛的怒罵,“小石頭!你這是準備謀害了你家爺自己翻身做主子麼?”
一個略帶沙啞又青澀的少年聲響起。
“奴才沒那個大逆不道的念頭。只是,爺,您要是再耽擱,晚了早朝的時辰,梁大人指定又要去皇上那兒參您了。”
“有什麼要緊!反正也已經遲了,再遲上兩刻鐘又能怎麼滴?他梁芳還能吃了我不成?”
“梁大人并非妖魔,自然吃不了您。可他能讓皇上斥責您,再罰您抄寫《大玥律法》一遍,您敢抗旨?”
“……”
院墻外短暫的沉默后,朱亭鎮的聲音忽然急切起來,“走走走!趕緊的!本官今日就要叫梁芳那碎嘴子的小人瞧瞧本官的勤勉!”
很快,院墻外便沒了聲響。
院子內,眾人面面相覷。
四喜癟癟嘴,嘀咕,“一天到晚沒正經,也不知皇上為什麼還不罷免他的官職。”
居然敢調戲他們云先生,讓三殿下敲了他的牙!
就聽魏璐低低說:“若是上朝,是不是就要往皇城去啊?”
四喜一頓,還沒反應過來。
暗七突然意會地開口,“皇城在北。”
魏璐朝他看了眼,正好對上那雙邪性又明亮的眼,頓時一顆心砰砰跳,趕緊地挪開了目光——
實在不明白,一個人的眼睛怎麼能這樣同時少年與陰翳彼此融合的。
趙四皺了皺眉,看向云落落:“朱大人身邊的那個貼身伺候的小廝,功夫不弱,應當不會……”
云落落又看了眼墻頭,想著方才那人伏在墻頭上玩世不恭的大笑時,眉宇間浮起的另一層氣息。
平和道,“若往北,會喪命。”
“嗖!”
暗七當時就躥了出去!
四喜急得跳腳,扭頭就喊,“八哥十哥,你們也去!四頭領,您在這兒守著云先生,我去……去找周大人!”
扭身就要跑,卻被趙四按住。
“我去。”
趙四對廊檐下已站起來的另外幾個少年郎道,“你們守好云先生這里。有任何異動,聯絡彈及時報信。”
說完,朝云落落行了一禮,然后身子一騰,偌大身軀宛若輕燕,徑直越過小院,直接落在垂花門,沖了出去!
云落落看他輕盈的身影,心想,大師兄一定非常喜歡趙四這樣的人物。
四喜轉臉,就見云落落直勾勾地盯著離去的趙四的背影看。
眨了眨眼,忽然露出個被‘驚嚇’到的瞪眼!
——云先生對四頭領?!
不得了了!殿下啊!!!
西廂房內。
飄也不是落也不是的小甯抱著鬼火,故意朝外看了眼,“什麼動靜啊?小道姑是不是在喚我啊……”
就想朝外去。
卻見魏晗舉起了一張鬼畫符一般潦草難看的畫紙問:“這個便是用來做紙人的紙麼?”
“……”
那是她準備做幾個丑兮兮的小人嚇唬四喜他們畫的!
這臭小子,該不是故意的吧?怎麼偏偏就挑中這張?!
鬼火微頓,咳了一聲,假做正經地說:“哦,那是四喜畫的。”
人家問紙,她說畫。
魏晗眼底劃過一絲笑意,點點頭,“倒是筆鋒隨意,十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