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無奈搖搖頭,覷著觀主直到不見,又從袖子里掏出一塊小小的油紙包。
打開,小心地遞到云落落面前。
輕聲道,“快別叫師父看見了。這是今天做法那家的大夫人給的,咱倆一人一塊,沒師父的份!嘿嘿~”
她捧著那又甜又漂亮的花朵塊塊,問:“大師兄,這是什麼?”
一抬頭,卻見觀主站在不遠處的花樹下,佯裝看不見這邊地扭過頭去。
大師兄笑著開口。
“這是……”
忽有秋風起,夏英落滿庭。
大師兄的聲音,觀主的身影,全被那紛紛簌簌的落葉與枯花遮蔽而去。
靈虛觀前。
忽然什麼人都沒有了。
她依舊坐在高高的門檻前。
看那森寂的小道,看那盛開的花樹。
不聽觀主醉酒輕語話本的碎碎聲,不見大師兄從山下走來滿是笑意的漫漫身影。
“!”
手腕處忽而如針扎般刺痛!
她猛地睜開眼!
視線剛落在頭頂那扇淡如煙霧的紗帳上。
就聽到外頭四喜的笑聲。
“哈哈哈!方先生您又贏啦!鄭先生,您不行啊!就沒贏過方先生。”
“誰說的!”
鄭玲芳惱羞成怒,“我就不信了!方子清!你是不是出千!”
云落落拉開門。
入夏溫熱的陽光,如水地灑落下來。
她抬目,看到院子里。
封宬笑盈盈地坐在香樟樹下的石桌邊,他的對面,坐著身形魁梧的魏國公魏瑾,正彎著腰看蹲在地上玩骰子的鄭玲芳和方遠。
鄭玲芳一把揭開。
四喜和趙五皆在后頭笑,“鄭先生,您又輸了。”
趙一趙三一副不忍直視的神情轉過臉。
趙一見著了門邊的云落落。
當即笑道,“云先生。”
秋千架子上,正坐在那兒同紫鳶說話的魏璐轉過臉。
西廂房邊,抬著胳膊低頭同坐在他胳膊上低語的魏晗抬起頭。
石燈邊,白影同蘇青轉過身。
花橋上,一群犯懶的小紙人撲棱棱飛起來。
涼亭里,周威拉著封安探出頭。
全都看向正屋門口。
光嵐,落在那一處。
玲瓏輕盈的身影,似是仙寰中踏出的渺跡。
封宬笑著抬手,朝她招了招,“落落,來。”
云落落走下臺階。
一眾視線齊齊笑開。
魏瑾起身,朝她拱手,“云先生。”
西廂房的魏晗一同彎腰,魏璐趕緊站起來跟著福了福。
周威也拉著封安走了過來,笑呵呵地躬身,“云先生,幾日不見,風采愈發出塵了啊!”
封安在他身邊,一雙無神的眼睛呆呆地朝她看。
云落落沒說話,朝封安看了眼,然后安安靜靜地在封宬旁邊坐下。
小小巧巧的一個,挨著封宬,頗有種……小鳥依人的嬌俏味道。
魏瑾看得眼底淺笑浮起。
就聽旁邊方遠笑道,“國公爺,今兒個可是五皇子殿下的百日宴,您這一不去上朝,二不去慶賀。卻跑到咱這不起眼的小院里,只怕會扎了有心人的眼啊?”
他話說得玩笑,帶了幾分隨意。似乎在云落落這里,在這一方似是獨立于京都之外的小院子里,他可以不用那般拘泥束縛。
魏瑾居然也不在意,哈哈一笑坐了回去,道,“我二弟起死回生,國公府受先生如此大恩,我身為一家之主,親自登門道謝,有何不妥?”
世人皆知,魏國公最疼的就是一雙弟妹了。
為著親弟的事,擱下公務,也沒什麼值得非議的。
方遠敬佩地拱了拱手。
就聽對面‘砰’一聲,鄭玲芳扔了骰鐘,怒氣沖沖地道,“方子清,你要是沒出千,我,我就跟你姓!”
方遠嚇得連連擺手,“可不敢可不敢!小生尚未娶親,不敢收如此大兒。”
“……你!”
鄭玲芳氣得跳起來要揪他衣領。
方遠爬起來就跑,一邊佯裝喊,“饒命饒命!有辱斯文啊!”
“我呸!”
“哈哈哈哈!”
四喜笑得不行,跟在后頭一起追!
小紙人們一見,頓時一擁而上!
封安看了看,忽然追了過去!
嚇得周威立馬跟上,顛著肚子氣喘吁吁地喊,“哎喲!殿下!您慢點兒!慢點兒!哎喲我的腳!”
秋千架邊,魏璐看著繞著圈兒跑的一眾人,笑著掩了嘴。
西廂房門口,小甯撇撇嘴,“幼稚!”
魏晗低笑,看她身上盛開的魏紫,溫聲問:“阿甯姑娘覺得是送做戲唱玩的紙藝去,可合適?”
第五百八十一章 舊事
小甯的鬼火一陣抽動。
‘一臉’復雜地朝魏晗看,“你是咒人五皇子呢?”
紙的玩意兒送去宮里給人做壽禮?魏國公府上下怕是全都活膩了。
魏晗失笑出聲,隨即一臉求教地問:“那勞煩阿甯姑娘給出個主意。”
小甯又撇嘴,飛身進屋,“你過來!”
魏晗一笑,邁步進門。
兩個似乎都忘了——今兒個就是五皇子的百日宴啊!等你們收拾好了再送去,來得及不?
門外。
魏瑾笑著將手里的一個盒子推到封宬面前,低聲道,“殿下讓臣查的東西。”
封宬眉頭一挑,掃了一眼。
“國公爺倒是利落。”
魏瑾一笑,“不敢耽誤殿下的要事。”
封宬輕笑。
趙一上前,將盒子收下。
魏瑾看了眼那邊被鄭玲芳抓住的方遠,又看周圍熱鬧蹦跳的一眾大小,滿是笑意地說道,“殿下身邊,著實叫人羨慕。”
這樣的熱鬧歡吵。
若不是對封宬的信任以及受封宬的庇護,這些人不會這樣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