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上前敲了敲門。
不一時,便有人來到門后,問:“什麼人啊?”
聲音蒼老如老翁。
趙一低聲道,“是我。”
“哐。”
門被打開,卻露出了個二十來歲的青年。
他快速朝門外看了眼,見到趙一身后的封宬,眼神微變,朝后讓開。
封宬走了進去。
趙三落在后頭,朝四周掃視一圈,跟著走進。
青年再次關上門,抱拳行禮,“殿下。”
封宬點點頭,朝內走,青年往趙一看去。
趙一低聲道,“去叫暗九過來。”
青年點頭,匆匆離去。
門后便是開闊之地,并無冗余花園假山之類的擺設裝飾,而是一片望之甚遠的操練場。
場地兩邊皆是大冠高樹,從山上或外圍,只能看見這莊內點點道路角角景致。
樹后,是一排排的房屋,有些亮著燈,聽到動靜,有幾扇門后走出了數人,站在廊檐下,單膝跪地,朝封宬行禮。
趙一示意不要驚動,與封宬繼續往里走。
再穿過第三個相同的操練之所后,暗九出現,“殿下。”
封宬站住,朝他看了眼,“查到了?”
暗九看見他陰翳未消的眼神,暗暗心驚。
垂首,從懷里掏出一個信封,“回稟殿下,經查,靈虛觀設于咸水村后山已有近八十年之久,從咸水村所屬奉陽鎮衙所留的檔案中,可大約查出,當時設立者,為元貞道人。”
封宬已打開信封,邊看邊聽暗九敘述。
“當時靈虛觀尚有數十名之眾,及至到了第二任觀主白空真人時,觀內僅余十人不到。再往后,便只有青云道人,攜其徒二人,支撐靈虛觀,后在今年二月二十三,靈虛觀觀主青云道人仙逝,三日后,靈虛觀在大雨之下一夜坍塌,再不復當年盛名。”
封宬沒說話,翻開到第二頁。
趙一在后微微皺眉——師徒,二人?
暗九繼而說道。
“元貞道人與白空真人所能查到之實已并不詳細。而青云道人,經細查,大約查得,曾是白空真人最小的弟子,在靈虛觀一眾師兄皆離觀而去后,十五歲時,從臨終的白空真人手中接下了靈虛觀。”
他頓了下,道,“獨自支撐靈虛觀一十二年。”
趙三算了下,享年二十七歲。
心下微動,本以為云先生總提及觀主,是個和善又隨緣的老者,沒想到居然……這般年輕。
封宬依舊沒出聲,目光落在最后的紙張上。
暗九再次說道,“青云真人接管靈虛觀第二年,曾有通行文書記錄其曾往渭河以北經歷,之后回靈虛觀時,便帶著一五六歲男童,收為其徒。”
趙一心下想,就是大師兄了。
“屬下命人往渭河以北一路查探,得,渭河北有一處名冢底村的地方,十多年前,曾出過一次慘絕人寰的滅門慘案。死的,是當年村上的一戶十分有名望的為善人家,全家上下加仆人總共二十九口人,僅活下一個當時在外玩耍忘記歸家的幼子。”
趙一趙三臉色齊齊一變。
“那慘案當時官府遍查不得兇手,便漸漸有傳聞說是厲鬼報仇所為。官府便發布懸賞,賞可捉拿兇手者白銀百兩。但是接榜人眾多,卻無一尋到兇手嫌疑。之后此案便成了懸案。這些,都是官府有記錄在冊。”
暗九又看了眼封宬,道,“屬下派的人去查問時,得知,三年前,亦有人去問過這一樁陳年懸案,一個約莫二十歲年紀,是個說話言笑都十分親切的英俊郎君。
一個滿臉陰郁,不怎麼說話瞧著十分冷漠。”
封宬放下手中的紙,“兩人?”
“是。”
暗九點頭,看著封宬神情,略等了會兒,再次繼續說道,“那二人行蹤記錄之后再無查得。屬下便讓人順著那樁慘案尋查,可事過多年,短時實在難以查得有用線索。不過……”
他頓了頓,“卻偶爾得知,這十年間,全國各處,如此種滅門慘案,僅留下家中一子的慘案,竟接連發生過數十起。”
第六百三十二章 莫非……
這回不止趙一趙三,連封宬都微微皺起了眉。
他看向暗九。
暗九其實當時知曉的時候比他們反應大多了,連現在提起都覺得毛骨悚然。
數十起一模一樣的慘案,若真是同樣之人所為,那便是至少上百條人命!
何等殘忍!
他緩了緩心神,再次道,“屬下覺著不對勁,又另外派人去查了這些案子,”他看了眼封宬,“發現,最近的一樁,是今年正月里,發生在一個名叫飛龍橋的縣城里。”
封宬問道,“這飛龍橋在何處?”
暗九面色微變,眼露驚色,低聲道,“在咸水村往北四十里。”
趙一趙三對視一眼。
封宬皺了皺眉,“此縣城還有何異常?”
縱使暗九早已熟知殿下的心性,可敏銳到這般地步還是叫暗九止不住震嘆。
他當即道,“飛龍橋的縣令,十年前,曾為清河縣縣令,而冢底村,隸屬清河縣。”
趙一和趙三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齊齊朝封宬看去!
封宬的眼神已徹底冷了下來。
他沒說話。
然后聽暗九道:“前往去查探之人來信稱,慘案發生后,也有厲鬼行兇的謠言傳出,甚至縣里還有道士出現,不過后來卻被縣令打發了。
之后此案便一直掛著懸賞尋兇,至今……未尋得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