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倏而一笑。
拿起那肉餅,并著手里的饃,與那一塊雞肝,一起送進嘴里。
看得旁邊的魏璐微訝。
笑聲道,“世子可真能吃啊!”
“……咳咳咳!”
宣凌一口噎住!
魏璐忙將手上的酒壺放下,給他端了湯,“慢點兒慢點兒。”
宣凌抬目,看見她關切的眼神,心下一動。
一邊。
封宬已拎起那酒壺,問魏晗,“二郎君能飲一杯?”
魏晗放下筷子,恭謹含笑,“愿陪殿下小酌。”
封宬一笑,給他斟了一杯。
旁邊,一直只顧埋頭吃飯的云落落聞著酒香味兒抬起了頭,問:“這是什麼酒?”
有點兒像觀主從前常放在酒壺里的那個味道。
第六百九十一章 靜觀其變
封宬看她,笑著晃了晃酒杯,“落落也嘗嘗?”
桌邊魏璐立馬轉臉,有點兒擔心地剛想開口。
卻見云落落點了點頭,“嗯,我嘗嘗。”
封宬伸手,將面前的酒盞遞了過去。
魏晗奉起手邊的酒盞,朝云落落舉了舉。
云落落望了眼,聞著那熟悉的味道,拿起酒盞,朝封宬看。
封宬捏著壺柄,朝她淺淺一笑。
她轉過手,與魏晗輕輕地碰了下杯,然后,送到嘴邊。
一口飲下。
“咳咳咳。”
“先生!”
魏璐立馬捧上果子汁,埋怨地看了眼桌子上幾個男子,不敢埋怨三殿下,便只朝自家二哥生氣,“二哥!回家我要跟大哥說去!”
魏晗失笑,看云落落,“云先生沒事吧?”
話音剛落,卻是微微一頓。
云落落抬起頭,因為嗆咳過的臉泛起一層明顯的紅暈,如胭脂在臉頰抹開,叫她原本就清妍無雙的面容,竟陡然多了一層昳麗嬌媚!
仿佛變成了完全不同的一個人。
一瞬從那云端的仙,墜進了紅塵的魅。
桌邊好些人都看呆了。
封宬捏著酒壺,一時有些后悔——簡直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將酒盞拿過,袖子順勢遮了遮云落落的臉,一邊溫聲道,“這是西北的燒刀子,嗆得很。落落喝些果子汁。”
那放果子汁的琉璃盞又大又圓。
云落落果然乖乖地捧起來。
于是,在封宬收回手的時候,大大的琉璃盞,又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封宬笑了下。
樹冠下,春離蹲在繡墩邊,抬目,看著安靜乖巧喝果子汁的云落落,霧眸中淡然的情緒緩動。
有小紙人落下來,拖拽他面前食盤里的果子點心。
他垂頭,幫它撥了撥。
桌邊,魏晗放下酒盞,就見魏璐又朝西側屋瞄了眼。
笑了笑,道,“小妹,去西廂房看看,有何要幫忙的。”
魏璐眼睛一瞪,一瞬以為魏晗看出了什麼。
緊張地朝魏晗看,卻發現他又笑著與封宬宣凌說話去了。
她捏了捏帕子,猶豫了下,還是轉身,走了過去。
桌邊,宣凌抬頭看了她一眼。
就聽魏晗問:“三殿下,聽說今日您安排了一位天師往承鄉殿?”
承鄉殿的事兒可是機密,那一次百日宴,他家里正好因著宣彤的事兒,祖母和母親都不得閑暇過去,故而并未親眼見五皇子妖變之景。
不過皇上親自下圣旨要御察院在麟德殿封眾人的口這事兒,宣凌還是有所耳聞的。
他朝魏晗看——這事兒就當著他的面這樣直接說麼?
然后見封宬斟了一杯酒,點頭,“魏國公有口信?”
宣凌臉色又變了變,片刻后,低頭,撕了手里的饃泡在湯里,默默地吃起來。
魏晗掃了他一眼,低低一笑,又道,“大哥說,天師看著和藹可親,十分近人。”
封宬端起酒盞,笑出了聲,卻沒說話,之拿著酒盞朝魏晗點了點,然后自顧飲了。
魏晗舉起酒盞,抿了一口后,又道,“飛云宮被封的事兒雖還未傳開,可宮里頭畢竟眼線多,估計已有不少人知曉了。大哥說,承鄉殿那兒,他估計暫時能拿著皇上的口諭壓一天,還請殿下早做安排才是。”
宣凌低著頭吃著羊湯,面上沒什麼神色。
封宬放下酒盞,笑道,“有勞魏國公,今晚,且靜觀其變。”
魏晗微微訝異。
太極宮三殿下與圣僧對峙那一場,大哥曾與他細說過。
宋先生也分析過,三殿下讓圣僧協助他麾下那位‘天師’以救五皇子,說不定是想借助圣僧為踏腳石,將這位‘天師’捧到皇上眼前,取代圣僧的位置。
如此一來,失去皇上的信重,圣僧便是再能耐,也翻不出天去,到時候是死是活,全憑御察院宰割。
可眼下魏晗聽到封宬一句‘靜觀其變’,又覺得三殿下的謀算可能沒有他們想得那麼簡單。
他笑了笑,拿起酒壺,替封宬滿上,又道,“我會給大哥送信。”
“有勞。”
封宬點點頭,轉臉,看身邊云落落喝完果子汁放下琉璃盞,臉蛋兒已變成從前那樣輕輕淡淡。
笑了下,又將面前一盤轉著貓耳朵江米條的零食菓子放過去,一邊對宣凌道,“今日曲江處,辛苦世子前后轉圜。”
宣凌一口饃差點噎住,緩了緩,要起身回話,卻見封宬擺了擺手。
僵了下,還是在位子上坐著,恭謹道,“不敢擔殿下一聲辛苦。在下也只是剛好曲江處的守軍中有從前在兵馬司相熟的舊友,便過去問了一句。
實未出多少的力。”
宣凌這身份,明擺著下一任宣平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