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錦奴大怒,一把將她丟了出去!
巨尾一甩,就想將她生生砸死!
“錦奴。”
黑影忽而開口。
錦奴一顫,猛地回頭,森眸中皆是痛苦,“為何!為何非要護住這樣骯臟的東西!她不配!不配!”
楊道真瑟瑟發抖地爬起來,顧不上渾身的痛楚,再次往娘娘殿門內挪去。
就聽那邊黑影冷聲道。
“誰都不能破壞我的計劃,包括你。”
楊道真一顫!加速了往殿門爬的動作。
誰知。
下一刻,站在人身蛇尾的妖怪前的黑影,突然一甩手。
巨大的黑影鋪天蓋地朝她席卷而來!
她甚至來不及驚呼一聲,就被卷入了重重黑暗之中。
仿佛陷入深水之中。
她聽到外頭轟隆模糊的人聲。
“你代替她。”
代替什麼?
楊道真恍恍惚惚,以為自己陷入了某個夢境中。
忽然。
包繞她的黑影散開。
她抬眼。
就見一張血盆大口,迎面而下!
——啊!!!
她最后的意識里,只剩下那染著血的尖齒。
“噗!”
血水迸濺。
娘娘殿前,懸掛的宮燈輕輕搖晃。
供桌后面,溫柔的金像,安靜地注視著這里。
“嘻嘻。”
不一時,地上忽而站起一女子,雙手攏著鬢邊,抬起頭來。
露出一張與楊道真一模一樣的臉。
那雙妙目中,線瞳一閃,旋即化作一抹如秋水的柔色。
她朝旁邊的黑影福了福身。
極盡妖嬈又故作端莊地笑:“貧道,見過圣僧。”
黑影未。
她又朝黑影靠近一些,親昵地將臉往那黑影的臉上貼,輕聲道,“有這麼個殼子,好歹能暫時保住我剩下的三魂,是不是?小和尚,你果然還是心疼我的……”
話未說完,被黑影冷聲打斷,“回蓮花宮去。”
她頓了頓,隨即一笑。
再次撫了撫耳邊,轉過身,慢悠悠地走進了來時的長廊。
黑影飄立在殿門前,長久未動。
“啪啪。”
身后,忽而傳來掌聲。
黑影微微一晃。
手持小葉紫檀木的榮昌太后,扶著旁邊掌事姑姑的手,從殿內慢步走了過來,看了眼如今已換了個芯子的‘楊道真’離去的方向。
朝殿門旁邊的黑影微微屈膝,“圣僧之術,實為天人之仙法。”
一條黑影從她腳底鉆出,融進那黑影里,黑影如水紋般扭曲一晃。
黑影微微俯首,“太后。”
榮昌太后滿目慈親,笑道,“皆是為了我大玥。”頓了下,又問:“圣僧如此急信哀家,不知有何吩咐?”
門邊,黑影緩緩抬手。
手心里,一朵藍色的鬼火倏然浮現!
榮昌太后看了一眼,倏而眼眶一瞪!
那鬼火里,赫然漂浮的拇指大小身影,不正是——十年前死去的封甯麼!
她猛地上前!剛要伸手!
黑影手心一翻。
鬼火又頃刻熄滅。
榮昌太后的動作一滯,看向黑影,頓了頓,笑道,“圣僧可是有何吩咐?”
黑影漂浮在那里,聲音無起無伏,“貧僧已發現圣物,需得太后一臂之力。”
榮昌太后想到方才那藍色的鬼火,立時笑道,“圣僧請講。”
黑影頓了一息,道,“請太后,全力挾制三殿下。”
榮昌太后微訝,朝黑影看了眼,隨即笑道,“倒是不難。不過,圣僧,哀家所要……”
“太后放心。常王已吩咐昭陽宮動手。”
黑影道,“待榮華公主殿下入宮,十年之陣便可開。太后所求,必無不應。”
榮昌太后眼中登時冒出狂喜光芒,不過一瞬,她又強自鎮定下來。
轉了轉手中念珠,道,“好,那我可就等圣僧的好消息了。”
“阿彌陀佛。”
黑影散開,絲絲縷縷,隱沒縫隙,消失前,朝某個方向無聲低語,“來見我。”
太液池邊。
慢悠悠地朝蓮花宮走去的‘楊道真’,笑著撫了撫鬢發。
娘娘殿門口。
榮昌太后緩緩松開身邊姑姑的手。
那姑姑緩緩抬臉,露出一張蒼老的臉,她看了眼走廊,低聲道,“娘娘。”
榮昌太后還沒開口。
就聽身后傳來低低的咳嗽聲。
她轉身,那滿臉老態的姑姑關上殿門。
娘娘殿的內殿。
偌大的內殿中,沒有床鋪沒有家具,甚至多余的擺設也不見一座。
四壁空空。
唯獨光滑的地磚上,畫了一個巨大的繁復圖紋。
景元帝坐在那圖紋中間,一邊用帕子捂住嘴,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原本精神還算不錯的面孔上,浮現一片死灰,眼下皆是烏青。
第七百零八章 在后黃雀
榮昌太后走過去,站在圖紋外頭,輕聲道:“可是驚著皇上了?”
景元帝還在咳,也不知聽沒聽到榮昌太后的話,過了會兒,平復下來,松開手。
帕子里赫然一灘鮮血。
他愣愣地看著那帕子里的血,面色微黯。
良久,將帕子攥在手心里,伸手,摸向地上的圖紋,輕嘆,“太平,也不知朕在死之前,能不能再見你一面。”
劇咳過后的嗓子沙啞苦澀。
榮昌太后站在外頭,低聲道,“皇上,圣僧一定有法子的。”
景元帝苦笑,“是麼?”
榮昌太后點了點頭,剛想靠近,圖紋中間的景元帝忽然朝她看了一眼。
她頓了頓,收回腳,站在圈外不再靠近,“宬兒這回有點太胡鬧了。”
見景元帝沒說話,她繼而說道,“哀家也知后宮不理政事。
可宸兒到底也是哀家的乖孫,那樣漂亮的孩子遭此大難,哀家也實在于心不忍。承鄉殿之事到底是否圣僧所為,如今也沒個真憑實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