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玲芳一僵,下意識又朝朱亭鎮看去。
后頭方遠卻走過來,道,“魏國公有所不知,三百年前,本朝太祖江山初定,卻恰逢百年難得一遇之災荒,前有干旱,后有雪災。國運一時成難,太祖一籌莫展之時,忽而得聞,西南處,有游僧懸壺濟世,解救了當時遭受饑荒的西南百姓。太祖為穩定民心,當即大肆宣揚佛法之圣,以此令陷入絕望的百姓心有寄托。此一出,也正是我朝道佛盛行之初。”
方遠一口氣說完。
魏瑾已面露訝異,隨后卻朝封宬笑道,“三殿下門下,果然人才濟濟。”
這并非正史所記載,然而方遠卻已爛熟于心,可見其所閱之廣。
封宬回神,朝方遠和鄭玲芳點了點頭。
鄭玲芳又看了眼朱亭鎮,見他再次看向桌上的卷軸,松開微微汗濕的手心,與方遠一起退后。
就聽方遠朝他低聲笑道,“怎樣?能在我朝第一人面前露臉,夠你以后喝酒吹噓的了吧?”
鄭玲芳瞪了他一眼,又看那邊的朱亭鎮。
第七百一十五章 安排
桌邊。
封宬說道,“那僧人恐是空心。”
眾人齊齊一震!
倒是朱亭鎮,撇撇嘴,干脆趴在桌上不起來——后背太疼了!
魏瑾難掩愕然,“可方才不是說,這山鬼咒已傳承三百年之久。圣僧難道……”他忽然眼睛一瞪,“非人?!”
堂堂皇朝,竟供奉一個妖邪做國師!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只要想想,若任由空心這麼繼續以國師之尊陪侍天子,魏瑾就覺得腳底生寒。
朱亭鎮在旁邊道,“可山鬼咒并非歹毒之意,空心其人……呸!其妖邪,滿心惡毒手段骯臟,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就算是三百年前,我也不覺得他會這麼好心地以咒法救助災民。”
這話一說完,滿院子的人齊齊點了點頭。
封宬捏著云落落的手,道,“不論山鬼咒是否出自他手。如今要明白的是,他到底想要的是何。”
先前院子里。
他分明對云落落說的是——你是我的!
落落為何會是他的?
封宬想到空心那猙獰瘋狂的模樣便沉了眼,語氣卻依舊冷靜鎮定,“我可斷定,在落落入京前,他并不知曉落落。可今日,卻能化身真靈,想要強行擄走落落。”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云落落的身上,有他要的東西。
院子里的都不是蠢人,自然明白封宬的未盡之言。
云落落垂眸,看手腕。
山鬼咒,空心,封印……
她握了握手指。
封宬察覺到,將她的手拉到桌下,整個包住。
云落落又朝他看了眼。
封宬安撫地收攏了幾分手指,繼而道,“魏國公。”
魏瑾立時抬頭,“三殿下吩咐。”
“我手中有一批人,今夜已入城。有勞國公爺安排,盡力分散開,尋找空心下落。”
魏瑾微微皺眉,就見封宬朝旁點了點。
白影黑影拎著幾人走了過來,一腳將人踹翻在地。
那幾人被堵著嘴,五花大綁,倒在地上已是奄奄一息。
魏瑾看著就是眼皮子一跳,這些人可看不見一點兒外傷,御察院這懲治人的手段果然了不得。
“今日空心突襲此處,望樓處有人接風。這幾個,便是御察院從那望樓上抓到尚未來得及自盡的死士。”封宬冷笑,“手里頭,拿著禁衛軍的弓箭。”
魏瑾突然想起一件事來,立馬道,“殿下,先前那個巡城軍的小統領,曾透出口風,說他上頭的人,是宮里的。”
這事兒還沒查明白,魏瑾便沒急著匯報,不想竟在此時撞上了。
禁衛軍?
能調動禁衛軍的人,自然只有身份顯赫之人。
魏瑾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往皇親國戚世家貴族里頭找!
也只有這樣的人,能接觸到空心!
他的臉色變了又變,抱拳,低聲道,“殿下放心!我手中之人也可用!定全力以赴!”
封宬點點頭,“有勞。要抓緊。”
封甯如今在他手中,兇險難測。
魏瑾也知形勢緊急,不再逗留,轉身離去。
封宬轉臉,看旁邊一直沒出過聲的周威,剛要開口。
忽而一個少年落下,湊到封宬身邊。
想說話,卻突然又瞅了眼封宬旁邊安安靜靜的云落落。
繼而往他跟前再靠近一點,附在他耳邊,用手虛攏著,低聲說了幾句話。
封宬當即眉梢挑起,似笑非笑地斜眼看他,“哦?”
少年點頭,“灰影傳回來的消息。慈寧宮已在擬旨,只怕明日懿旨就會送到清華宮。”
懿旨?
朱亭鎮抬頭,見封宬咧嘴。
他看了會兒,忽而一抖,小聲嘀咕,“忒嚇人。這臭小子笑得就跟要去吃人似的。”
話音剛落,見封宬朝他瞥了眼。
立馬趴回桌子上做痛苦狀。
封宬搖了搖頭,轉過臉,對那邊還蹲著的周威道,“周大人。”
周威困得不行,正迷糊呢,聞言,抬頭,“啊?”
叫旁邊同樣沒出過聲的宣凌給拍了下。
這才醒了幾分神,站起來,“殿下有事兒啊?”
“……”
暗七從懷里摸了個東西往他嘴里一塞。
他下意識一咬,頓時一股辣味直躥頭頂,立馬清醒無比地瞪眼,“我滴個乖乖!這什麼!嘶!”
暗七嘿嘿一笑,“朝天椒!醒神最好。”
有時候太累了,他們會拿這個強行提神。
周威被辣得直哆嗦。
撲到桌邊,搶了朱亭鎮的水,一口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