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小宅的主屋內。
封宬看著空蕩蕩的床鋪,云落落的鞋子還在腳踏上,枕頭上大片的洇濕痕跡猶在。
甚至那睡過后的壓痕也十分清晰。
可是。
屋里,卻不見了云落落的身影。
他的手再次不受控制地顫栗起來。
腦中忽然浮起云落落那凄厲的高喊——
殺了他!殺了他!!!
掌心的符鳥中傳來云皓的急聲,“三殿下!落落怎麼不見了!!我立刻來!”
“撲!”
符鳥的眼睛倏然熄滅!
封宬后退一步,盯著那空空的床鋪。
他想上前,去摸一摸那床,卻忽而攥手!
良久,轉身,走出主屋。
朝外疾步而去!
聽到聲音的白影黑影等數十人齊齊跟上。
如雁翅般,羅列封宬身后,割開夜色,徑直掠去!
小院內。
樹影婆娑。
小紙人們安靜地坐在樹冠下,靜靜地看著他們。
忽然。
聽到一聲輕微的嘆息。
“唉……”
池塘邊,久無聲息的柳條,搖搖晃晃,抽出了一根枝丫。
……
第七百二十章 各處
長興坊的一間客棧中。
宣凌聽到身后人急匆匆的傳話,面色驟變!
“先生不見了?!”
那人點點頭,低聲又說了幾句。
宣凌的臉徹底冷了下來,他點點頭,深吸一口氣,走到前頭的門前,抬手,敲了敲門。
“誰啊?”片刻后,屋里響起倦意的問聲。
燈火點亮。
“嘎吱。”客房的門被打開。
宣凌客氣地俯身對眼前人道,“深夜上門,實在叨擾。在下有樁急事,無論如何,想請老丈幫忙。”
西市口,先前被文家人欺負得差點沒了命的南商驚訝看他,連忙將人往里請,“不敢不敢。官爺有何吩咐?”
宣凌抬手,將兩個護衛留在門外,走進去。
便見那客房中放著一個大的水缸,鮫人的少女正趴在水缸邊緣,安靜地看著他。
巨大而漂亮的尾巴不時甩起,砸出水花。
宣凌看了眼南商,一撩衣擺,單膝跪了下來。
……
魏國公府。
才剛剛歇下的魏瑾和衣走到門邊,聽著門外人的傳話,片刻后,走了回來,伸手便拿衣架上的衣裳。
守夜的婢女立即上前來替他更衣。
卻被國公夫人宋琦從旁接過,她伸手替他整理衣襟,又低下頭圍上腰帶,一聲未問。
魏瑾看著她尚有些凌亂的發頂,頓了頓,抬手,將她輕輕抱在懷里。
宋琦安靜地靠在他的胸前,輕聲問:“爺,沒有兇險吧?”
魏瑾沒回答,只低聲道,“好好守著家。誰要敢這個時候鬧騰,直接家法伺候。我把來福留下來。”
宋琦放在他胸前的手指微微往里抓了抓,片刻后,抬頭道,“爺,我同……孩子,都等著你回來。”
說著,將手放到小腹。
魏瑾一震!
猛地朝她看去!
張了張嘴,卻到底什麼都沒說。
將她重重一抱,轉身,出了門!
來到西側門前,卻看到魏晗孤身一人站在那里。
手中一盞燈,晃得他本就單薄的身影愈發削瘦。
他看著魏瑾,問:“大哥,出何事了?”
魏瑾頓了頓,道,“云先生不見了。”
魏晗臉色一變,立刻跟了過去,“我同大哥前去!”
魏瑾眉頭一皺,看他毫不退讓的眼神。
抬腳,走了進去。
側門外。
暗九一抱拳,沉聲道,“國公爺,殿下吩咐我等聽從國公爺吩咐!”
他的身后,一溜的黑衣人,如夜鷹無聲潛伏。
魏晗掃了一眼,道,“有勞。”
……
崇義坊,浮夢樓內。
春來居的老鴇花姑和龜奴長盛跪在地上。
花姑聲淚俱下,“大人!奴家自打知道那屋里的可憐人是小芍后,這幾日是夜夜難眠啊!小芍那孩子,是奴家這樓里最懂事體貼的!開了春的時候突然不見了人影,奴家還以為她是自己跑了,也沒敢去報官,生怕叫她落個逃戶的罪!誰知她居然,居然……嗚嗚嗚!”
周威一臉官威地坐在他們對面,冷聲道,“既然不知,為何卻故意安排了朱大人當時住在那屋子里頭?”
花姑一愣。
跪在旁邊的長盛連忙磕頭,“大人!小人是真的不知道!朱大人歇腳那一日,春來居客滿,唯獨那間屋子,因著入了夏后就總有一股子臭味兒,怎麼都弄不干凈,客人不高興住。小人那晚是見著朱大人喝醉了,只怕是不在意的。誰知小芍竟會被埋在那里……都是小人的錯!都是小人的錯!”
他的頭砸在地上‘砰砰’作響,“當初發現血的時候,小人就該把屋子撬了,不該懷疑小芍是跑掉了。可憐的孩子,死后還這樣受折辱……”
花姑哭得更兇了。
周威掃了二人一眼,皺了皺眉。
——居然是這樣的原因。屋內死尸陰怨之氣,恰巧引了朱大人體內寄生煞的發作。這才有了后面朱大人種種設計,云先生出手,空心搶殺不成。
他的身后,浮夢樓班主孫羽和招牌小玲瓏一左一右站著。
孫羽小心地看了眼周威,故意道,“既然都瞧見血水了,怎地也不報官!反倒疑心人跑了?”
長盛一頓,不敢說話。
小玲瓏笑了一聲,雌雄莫辯的臉蛋上浮起幾分嘲弄,沙啞好聽的嗓子如唱戲般笑道,“莫不是小芍有了心上人,你們……棒打鴛鴦?”
“可不敢!”
哭著的花姑被嚇住了,立馬抬頭擺手,“那位大人身世高貴,我們怎麼敢……”
沒說完,一下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