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火里,一個小小的人影蜷縮成團。
日光打在藍色的鬼火里,讓那鬼火微微變淡。
他一手佛掌推出。
一道血黑卍字印再次蓋在那鬼火上。
同時低低念咒。
“撲!”
鬼火一燃。
血黑的卍字印被燃出藍色的火花,很快,化為灰燼。
而那藍色的鬼火又淡化了幾分。
鬼火里,小甯的身影,輕輕地抽搐了一下。
她閉著眼,抱住自己的身軀。
血腥猙獰的畫面,一幅一幅地落入腦中。
黑色的鬼淚,從她的眼角不斷地落下。
她低低輕喃。
“不要!”
“好痛啊……”
“誰來,誰來救救我啊……”
一枚血黑卍字印,再次覆蓋在鬼火上。
空心剛要念咒。
“嘎吱。”
門被推開。
他不曾被打斷,再次開口低念,眼看著那卍字印再次被燒燼。
身后,傳來封宣的聲音。
“圣僧可知今日,皇城內外,都有何動靜麼?”
第七百二十六章 布置
空心垂眸,看著幾近無色的鬼火,沒有出聲。
封宣走到他身后,冷笑一聲。
“昭陽宮林貴妃自盡,封容失蹤。”
“圣僧還真是心急,就這麼不愿多等幾日?”封宣的語氣已十分不善。
空心手掌一握。
鬼火消失。
他站了起來,轉身朝封宣行了一禮,道,“阿彌陀佛。王爺恕罪。”
竟是認了!
封宣簡直要氣笑了,他利用自己得以脫身御察院的追蹤,現在反過來居然又要一腳將他踹開,去投靠宮里!
與虎謀皮還真是反被虎咬!
他冷眼看著空心,“圣僧這是鐵了心地要投靠太后了?”
“阿彌陀佛。”空心垂首,依舊面容肅穆沉穩,叫人望之心生信重,“王爺不必憂心,貧僧與王爺之約,定然會如期履行。”
封宣嗤笑,“既如此,圣僧又何必急這幾日。夏日祭時,只要圣僧能令本王得到所要的,圣僧想要的,本王自會全力奉上。”
他又看向空心,“還是說,圣僧以為,太后比本王更值得信任?”
空心并未回答。
封宣的眼神已徹底冷了下來,他看著空心,隨即再次笑道,“可惜,圣僧只怕還不知道。文氏今日門庭被堵,太后母族家風敗壞,縱容包庇殺人犯之事,已鬧到了太極宮前。”
空心微頓,抬起頭,看向封宣。
封宣有些嘲弄地看著他,冷聲道,“如今,以內閣首輔梁芳為主的大臣們,全跪在長安門前,要皇上嚴懲兇犯。圣僧,沒了文氏,太后又何以立足?這個道理,圣僧不懂?”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空心居然沒有半分遲疑,反而依舊那副沉靜莊嚴的神態,平靜說了聲,“王爺,貧僧已應允太后。”
封宣頓時滿面森然!
伸手指著空心,怒火充斥,要說什麼,可最終卻只是輕嗤一聲,道,“圣僧還真是佛門弟子,不打誑語。”頓了下,又道,“可圣僧別忘了,我手里頭還有什麼。”
“阿彌陀佛。”
空心垂著眼簾微抬,頓了頓,再次道,“請王爺安心,待今日陣成后,貧僧自會履行夏日祭之約。”
封宣冷笑一聲,“你最好不敢!不然,本王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這時,門外又傳來低聲,“王爺,太后那邊的人又來催了。”
封宣不耐煩地皺了下眉,隨后露出溫雅風流的笑意,朝空心道,“那就請圣僧入宮吧!別讓太后久等了。”
“阿彌陀佛。”
空心垂首,邁步,走出了偏房。
封宣看著空心離去的背影,轉身,來到長廊盡頭的一間房門前。
有人自內打開房門。
封宣走進去。
寬大空曠的屋子內,十幾個僧人,圍著一個黑色的木盒子坐著,低聲念著咒。
盒子里。
一顆青翠的玉佩,閃著盈盈的光輝。
封宣站在門邊,看著那玉佩,片刻后,轉身出門,問:“封宬如今在何處?”
身后一人低聲道,“昨夜宮門并無三殿下回宮的記錄。”
也就是,不知行蹤。
封宣站住腳,總覺得空心提前為太后做法其中有詭竅。
想了想,再次道,“讓宮里的人見機行事。若是有機會……”
他頓了頓,抬手,做了個抹殺的動作。
那人眼神一變,隨后低聲應下,“是。”
……
封宬如今在何處?
御察院。
三殿下平素用來休息的內室中,他站在桌邊,垂首,看著桌上擺放的一份份暗報。
“殿下,魏國公已帶人前往東城軍,捉拿勾連文氏之首!”
“殿下!在安樂坊,懷遠坊,永崇坊等處望樓發現有人試圖擺布陣法,已被暗九帶人拿下!”
“殿下,周大人捉住了私逃的文德林。”
“殿下,宮中來報,四頭領已帶人進入飛云宮。”
“殿下,梁大人帶文武百官在長安門前諫言,要皇上徹查文氏。”
“殿下!”
“殿下!”
“殿下……”
方遠和鄭玲芳站在一旁,幾乎被這如催命多環的叫聲給吵得兩眼昏花耳朵發聾。
他看著桌上密密麻麻的字條和暗報。
看封宬有條不紊地吩咐下去。
“讓周威去宣平侯府,這時候,需要一個人證。宣彤可以拿來用一用。”
“望樓那些人,全部扣押起來,留活口。”
“長安門前,布置人手,不要給人有可乘之機。”
“另外,去查……”
方遠和鄭玲芳默默地聽著。
從到這里后,三殿下連一刻鐘都沒有分過心。
這樣強大而細密的心智,常人根本不能為之!
在又一次短暫的停歇下。
方遠終于忍不住問道,“三殿下,為何要將文氏逼到如此地步?若是為了賜婚一事,實在不必如此大動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