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滿地的狼藉,眼眶先紅了。
來到封宣跟前,卻依舊隱忍著悲痛,輕聲道,“王爺,妾身想過了,無論如何不能讓文氏連累了王爺。妾身已給家中去信,讓他們無論如何艱難都不得來常王府求助。妾身之力有限,其余的事,要辛勞王爺費心了。”
封宣看著眼前這個成親多年在他眼中卻依舊像個木偶一樣的女子。
忽而笑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頭,“你的事自是本王的事,一家人何需說兩家話。只是此時不便,晚間我去你那兒,再細說。”
常王妃受寵若驚地抬頭,眼淚一下涌出。
立即用帕子擦了擦,點頭,“那妾身去吩咐廚房準備王爺愛吃的酒菜。”
封宣含笑答應。
目送她離開后,眼神就冷了下來,“來人。”
常王妃回到院子里。
歡喜地吩咐貼身婢女,“你親自去廚房盯著……”
沒說完,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動靜。
婢女忙出去查看。
卻忽而傳來一聲短促的‘啊!’
常王妃嚇了一跳,小心地站起,喚了兩聲,疑惑地朝門口走。
忽然。
一道身影在她身后落下。
一根白綾一下套在她的脖子上!
另一頭,直接甩在橫梁上!
往上一拉!
“嘎吱!”
門外,是一眾昏迷的婢女被拖走。
……
第七百五十五章 憑什麼啊
天光暗,天光亮。
那一場天海倒翻的驚變,仿佛已被忙碌著迎接夏日祭的京城百姓遺忘。
有人注意到。
偌大的通善坊,不知為何突然空了許多住宅鋪面。
還來不及好奇。
卻又被更加驚人的消息給轉移了注意力。
“什麼?常王府今日掛了白幡?不會是常王……”
“啊呸呸!你這張嘴還是省點兒口水吧!是常王妃!”
“啊?平時聽說常王身子骨挺弱的,我才以為!怎麼是常王妃?”
“噓!這話我可是聽我那住在常王府旁邊李護軍家的門房兄弟的大舅家二哥說的,你們可不能外傳啊!”
“是是是!自然不會!你快說!”
一群人圍攏到一起,中間的那個左右張望了下,聲音壓得更低。
“聽說啊!是因著文家!這才!”做了個勒脖子的姿勢!
眾人一驚。
文氏長房兒子被京兆府捉拿后,以連環殺人罪送報朝廷幾乎已是鐵證。
京中不少人都聽說,圣上為此大怒,下令徹查文家。
雖如今尚未定論。
文家如今卻已是樹倒猢猻散之狀!
有人明顯不信,“且不說文家之后到底會如何,她一個外嫁女,再說常王也并非薄情之人,如何要走上這般絕路?”
另一人摸著下巴,故作高深,“莫非是怕連累王爺?”
那人搖頭嘆氣,“可不是!聽說常王悲痛了好幾日,始終不肯信王妃為怕連累自己夫君,這才懸了白綾!唉!文家那麼一窩爛泥里頭,居然能出個如此忠貞之女,也算是攢了陰德了。”
眾人一陣唏噓。
又聽一人憤憤不平道,“什麼陰德啊!我看他們這陽報還沒完呢!”
“這如何說的?”
“你們沒聽說?文家那個長房的二爺,被羈押天牢了!”
“什麼?!真的是他殺的人?已經定罪啦?”
“哎喲!何止殺人啊!還把人好好的姑娘給分……唉!我都說不出口!這天殺的!”
“那這是要判砍頭的吧?文氏就算了,太后也不管啦?”
“太后聽說因為文氏的事兒,也被氣病了。閉著宮門誰也不見!皇上怕驚擾著太后,也不許人去打擾。
如今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這……文氏莫非真要不行了?”
只見那人卻又搖了搖頭,“不一定。”
“這又怎麼不一定了?殺人償命!他文氏背靠太后,莫非還想翻天不成?皇上這次不是都動怒了?”
那人卻癟癟嘴,“常王為文氏上了個折子。”
眾人又是意外,“常王?!”
那人點點頭,“是啊!常王因著王妃離世十分悲痛,覺得文氏人必然不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便上表皇上,請大理寺徹查案件。說是怎麼也要拿了鐵證,證明文家那長房二爺殺人了,他才能少幾分對故去王妃的愧疚之心。”
眾人一陣靜默。
有人嘆道,“這常王,果然是風流多情的王爺啊!對王妃之心倒是讓人敬佩。只是這般,怕是要得罪那位……”
他豎起三根手指。
眾人皆知,京兆府背后就是御察院,京兆府說起來才幾品的門階,敢這麼大張旗鼓地對付太后母族文氏,可見是有了依仗的。
而御察院的院司,正是當朝三殿下!
那可是在朝堂上下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厲害人物!
要對付文氏,又怎容許他一個常王從中作梗?!
只怕這朝堂之中,還有得明爭暗斗哦!
一時無人說話。
半晌,忽又有個人笑道,“哎呀!都是皇家的事兒!也不干咱們這些人什麼,來來,咱們剛剛說到夏日祭怎麼安排來著?王兄,可要隨在下去燈會一游麼?”
眾人一陣嘻嘻哈哈,轉臉便將這朝廷之中暗流洶涌的波動給丟在腦后。
歡聲笑語中。
一個人,提著刀,溜溜達達地穿過茶鋪攤子,繞過街口,進了與別處相比在白日里過分安靜的平康坊,來到一座朱門小宅的門前。
將刀往腰間一別,上前,敲了敲門。
“來啦!”
門后,傳來四喜清脆的應聲,打開門就問:“白哥,拿過來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