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封印才解,不通人情世故,不懂愛恨情念都是正常的。可我分明知曉,卻還心生貪意,想要瞧見落落為我……吃味。”
說到難為情的話,封宬有些不敢看云落落,俯身,將下巴搭在云落落的肩膀上,雙手環過來將她抱住,無奈輕嘆,“所以落落你看,人心就是這樣不足,像個無底洞,明明你如今這樣安然無恙地在我眼前已是天賜之福,可我居然還貪心地想要更多。我真是……”
他沒再說下去。
吐出的氣息拂過云落落耳后細碎的小發。
她聽著車窗縫隙外的人聲笑聲,片刻后,問:“三郎,你看看,這兩盒胭脂,哪個好看?”
封宬笑了,松開她,看向她手里一直握著的兩盒胭脂,打開仔細瞧了瞧,又聞了聞,“這個仿佛有香樟花的味道,顏色也溫潤鮮亮。”
云落落看著,點頭,“三郎給我擦。”
封宬一怔。
這上妝的事兒,他自己都從沒做過,更何況還是給人抹脂?
看著云落落安靜信賴的神色,倏而淺淺一笑,接過那胭脂盒子,將手指擦干凈了些,以無名指沾了點兒這花香輕盈的胭脂,看向云落落。
云落落微微抬起臉。
封宬垂眸含笑,將手指點上去。
明媚的顏色將那粉櫻的小唇一點點覆蓋,一張本是梨云輕攏的面容,頓時變得妍麗而鮮動。
封宬的目光順著那微微張開的小唇慢慢游走,落到那點點秀峰的鼻尖上,落到那瓷白融融的臉頰上,落到那雙婉轉流光的眼睛里。
就聽云落落說:“三郎,原來那就是情念的滋味麼?”
“什麼?”封宬一時沒明白。
云落落望著他,又說了句,“吃味。”
封宬一怔。
云落落依舊抬著頭,保持著與他任意胭脂的姿勢,道,“有點兒難受。其實我有點想打你,三郎。”
封宬眼睫忽而一顫!
云落落又道,“她圖謀不軌,你應該推開她。”
封宬第一次不知該怎麼給自己辯解。
他張了張口,想說什麼。
可隱秘的喜悅卻控制不住地從心底鉆了上來。
只是一瞬,這喜悅卻又被一股隱隱的心疼給覆蓋。
他忽然后悔了。
——不該讓落落以這樣的方式明白情愛。他的落落要知曉的情意與愛戀,該是歡喜與欣悅的。
他立即道,“是三郎的錯,落落,你打我吧。”
云落落看著他。
片刻后,伸手,在他耳朵上輕輕地捏了下。
手指溫軟又暖和。
跟捏在封宬的心尖上似的。
他望著她。
云落落已收回了手,道,“三郎先前問我,想要的那個,是不是真的。”
封宬握著胭脂盒子的手倏地一緊。
就見云落落輕輕地彎了好看明艷的唇,“是真的。”
她笑了,仰臉,往封宬面前湊了湊,聲音輕輕地說:“我最想要的,是三郎。”
她溫暖的掌心扶住封宬的臉頰,唇尖靠了過去,柔軟媚人的香味在輕輕飄繞。
“我想要三郎,三郎的歡喜,三郎的情念,三郎的思慕,三郎的心扉。”
她的唇珠抵上他的唇珠,聲音氣轉模糊,“我想要三郎的所有。三郎,你給我麼?”
這樣子的云落落,仿佛又是那個蟄伏在她體內的般若之面現了形。
可是。
這樣子的落落,好像又才是最真實的落落向封宬展露了他從未見過的各不同面。
“當。”
那價值不菲的胭脂盒子掉在了地上。
封宬抱住了云落落的腰,將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他仰著臉,吻住那花香四溢的唇。
輕聲而虔誠地說道。
“全都給你,落落。”
我的神靈我的仙,我向你獻上,我的靈魂我的血肉。
我的所有,全都給你。
他纏綿而去,她廝磨而回。
他不舍推開,她貪婪索取。
他奉上所有,她無所顧忌。
他環住的雙手不受控制地一點點收緊。
她捧起的十指,摩挲著往下,探進他的袖內。
炙熱,肆意。
火焚,糾葛。
封宬感覺自己仿佛墮入了無妄之海。
火焰將他融化。
最后緊繃的理智緊緊地拽著他。
然而那海里的女妖卻伸出手,將他一點點地拖拽下去。
“哇啊!”
門外忽然傳來四喜的笑聲,“四哥你看啊!大紙鳶!”
理智倏然回歸!
封宬猛地按住了袖子里的雙手!
抬起眼。
這無妄之海里的女妖抬起一雙瀲滟波動的眼,差點又將他勾進欲海里!
他深吸一口氣,卻發現鼻息里全是炙熱。
躁動的心跳震得他幾乎聽不見車外的人聲喧鬧。
他握著云落落的胳膊,好一會兒,才將她的手緩緩從袖子里抽出來。
搖了搖頭,道,“落落,不可。”
說完,發現自己的聲音竟到如此暗啞地步!
頓時臉頰更熱!
垂著眸的云落落卻問:“為何?”
聲音軟得……
封宬手上一顫,差點沒忍住將人再次抱回懷里。
咬了咬舌尖,用疼痛逼迫自己從這滿車廂里的熱海中抽離出來。
輕呼氣,低聲道,“這里不可,時機也不可。”
他已有違常倫,不可再如此褻瀆他的珍寶。
可他的落落卻不懂,反而歪過頭來,看他故意避開的眼睛,問:“可是三郎不是答應了,要把你給我的麼?”
有那麼一瞬,封宬要以為,落落又變成了從前那個什麼都不懂的落落了。
可他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