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后,云落落理了理腰間小兜,走了出來。
空虛子跟在她身后。
那人看了眼臉色慘白看著比云落落還柔弱的空虛子,只當是個不中用的婢女。
笑了笑。
將趙林玉往里一推,抬手,恭恭敬敬地說道:“女冠大人,請。”
一眾人皆站在院子里。
便看云落落在走出的一刻,便有好幾人將她圍在中間。
沒有給他們半分將人奪回的間隙。
云皓冷笑一聲,暗中放出一張符鳥,趙一朝旁使了個眼色。
暗處,暗七舔了舔尖牙,森笑凜凜,摸了摸袖中的短刃,與白影對視一眼,無聲跟隨。
殿內。
趙林玉摔在地上,看了看左右,忽然放聲大哭,“救命!我是趙嬪的侄女兒!快去告訴趙嬪!有人要害我!因為我是三殿下的解藥啊!”
趙一收回視線,冷冷地朝她看。
云皓擰著眉,抱住胳膊,要笑不笑地問:“你說你是什麼玩意兒?”
……
未央宮中。
趙嬪接過宮女端上來的漆盤,轉身,走進內殿。
景元帝正坐在貴妃榻上,翻看她最近新繡的幾個花樣子。
她笑著將茶盞點心放下,輕輕柔柔地說道,“陛下可有中意的?妾身給您縫個香囊吧?”
景元帝剛要說話,開口卻跟著咳了起來。
趙嬪趕緊拿了帕子遞過去。
不一時,景元帝咳聲止住,帕子里,卻是一灘血跡。
趙嬪見了,默默伸手接過。
景元帝看她,笑著搖搖頭,道,“都說你是個膽子小的。”
趙嬪輕輕地搖頭,將茶盞捧到景元帝跟前,輕聲道,“陛下身邊,只有蓮妃娘娘,才是最柔和的。”
景元帝端著茶盞的手一頓,慢慢地飲了一口后,“想說什麼?”
趙嬪跪了下來,低頭道,“陛下,蓮妃娘娘只有這一個孩子。”
景元帝托著茶盞的手輕微一顫!
茶水晃出輕微的水圈。
他沒有出聲。
趙嬪又道,“旁人都道他冷血無情,自私冷漠涼薄寡情。可妾身卻知,他的性子,其實最像蓮妃娘娘,柔軟又善良。”
頓了頓,沒聽到景元帝的聲音,她大著膽子繼續道,“其實他本該恨死了妾身才是。可是,當年妾身抱著安兒去尋他,他自己尚不能自保,卻仍舊給了妾身與安兒庇護。”
她微微抬頭,看向景元帝,“陛下,無論如何,他姓封,不該被趙家這樣算計謀害。趙家害了蓮妃娘娘,還要害她唯一的孩子,其心可誅。”
她的聲音柔柔弱弱的,完全不像是在親口把自己的父族推入萬劫不復之境。
景元帝看著她。
這張柔弱又漂亮的臉,與太平有幾分相似。
片刻后,低笑道,“你對他倒是真心。”
趙嬪握在一起的手指緊緊一攥,再次低下頭,輕聲道,“妾身恨趙家。”
為保榮華權勢,在蓮妃死后,拿她做填補。
可惜,走錯了棋,害她一生困于宮墻,受盡磋磨。
但這話說出來,就是犯了天怒。
然而景元帝卻忽而放聲大笑,“你啊!是看朕時日無多了,便這般肆無忌憚了麼!”
趙嬪再次抬頭,看笑出了淚花又再次咳嗽的景元帝。
抬手,輕輕地握住景元帝的手,低聲道,“陛下,妾在這世上所戀無多,唯羨陛下對蓮妃之深情。既然陛下所剩時日無多,妾身可否大著膽子,請陛下,將剩下的時日,分給妾身?”
景元帝驚訝看她。
隨后伸手,摸了摸她僅僅插著一枚珍珠簪的發髻。
笑著將她抱在懷里,拍了拍,沒說話。
趙嬪靠在他懷里,眼中……無波無瀾。
在聽到景元帝又一次的咳嗽后,終是輕輕地嘆了口氣,抬手,環住了他的腰。
……
第七百九十二章 常王府
常王府的門上還掛著白幡,門口的靈棚也點起了燈。
一身素服的封宣親自在門下臺階上候著,直到一輛馬車來到街口。
馬車兩邊,侍衛森圍。
看著像是保護,實則連同車內完全禁錮。
他立馬笑了起來,走下臺階,親迎著馬車,身后,金吳德和何進對視一眼,跟了上來。
“王爺。”
為首的侍衛長朝封宣行禮,“屬下幸不辱命。”
封宣滿是笑意地拍了拍他的肩頭,“辛苦,下去領賞。”
“多謝王爺。”
侍衛長也是高興。
這一路,為防御察院暗中出手奪人,他幾乎已將心提到嗓子眼,甚至已備下毒藥,只要他們敢動手,他立時就藥死車里的天仙。
誰知,這一路竟是平平安安!
立馬朝封宣行禮。
身后,車夫搭了腳凳。
封宣親自走過去,笑著道,“請先生下車。”并抬起手。
車門被打開。
走出來的卻是空虛子,她朝常王看去。
常王頓了頓,隨即一笑,朝后退開數步。
空虛子踩著腳凳回身,朝內伸手。
夜色昏暗,王府前宮燈明亮。
星月朗朗。
眾人就見,一身風華輕盈飄塵的女子,從車廂內俯首,緩步而出。
那身段并非如何驚艷,但是,在她抬起臉來時。
眾人才知。
這天地中,竟會有這般純澈干凈的眼。
仿佛一汪清泉,映你之影時,你的所有,在她眸中,皆無所遁形。
侍衛長站在后頭,盯著這自帶仙氣的天仙,在常王小心的陪同下走進王府大門。
心里當真是羨慕得不行。
跟著馬車從角門走進王府時,還在對身邊的心腹低聲笑道,“這樣標志的人兒,當真是世間難尋啊!幸虧御察院沒來搶人,不然一包藥藥死了,豈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