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磕頭下去。
大顆的鬼淚一滴滴順著紙人的身體落下來。
周威嘆了口氣,轉過身,再次看向張輝,“九妹姑娘的尸首,你藏在何處了?”
張輝還是不說話。
周威皺了皺眉,“你若再隱瞞,便是妨礙朝廷公務,重則罰牢獄……”
話沒說完。
張輝忽然道,“我要去見見文德林。”
周威一頓,皺著眉看他,“你見他做甚?只需交待尸身在何處。”
張輝卻搖了搖頭,“我見過他,才能告訴你們尸身放在何處。”
周威沉了臉,猶豫了下,抬手。
兩邊的衙役恨恨地將人拽起,直接往牢房的地方推!
自始至終沒有出聲的云落落跟在后面。
周威走過去,低聲道,“云先生,牢房污穢,不若您到書房坐會兒?”
云落落卻搖了搖頭,道,“我想看一看。”
周威疑惑,“看什麼?”
云落落卻沒回答,反而手指一勾,道了聲,“九妹。”
原本被封安捧著準備離開的九妹‘唰’地一下,落在了云落落的手心里。
她的魂體已隱隱潰散。
痛苦不堪地伏在她的手心里抬頭。
就聽云落落說:“九妹,你好好地看著。”
周圍更加不解了——到底看什麼?
牢房審訊室內。
文德林手腳鐐銬地被拖了過來,直接按在地上跪著。
形容十分憔悴,不過身上倒是十分干凈——因為承認罪行承認得快,沒遭什麼罪。
面相瞧著是個十分斯文的人。
他有些意外地看了眼旁邊不聲不響卻氣度云華的云落落,又轉臉看周威,笑了笑,道,“周大人,罪行我都認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如今是真的累了,再這麼折騰下去,只怕等不到您給我定罪,我人就沒了。
到時候,您怎麼跟皇上交差?”
這樣子,不似他是犯人,倒像是主人家了。
周威卻不在意,只朝旁邊道,“人你也見過了,可以將尸身的位置說出來了吧?”
衙役將張輝推了出來。
文德林抬眼一看,頓了頓,忽然眉頭一皺。
張輝看著他,笑了,“文二爺,還記得小人?”
周威朝張輝看了眼。
就聽文德林道,“原來是你。”
張輝笑著點了點頭,“看來二爺是對家姐的伺候十分滿意,居然到如今還記得小人。”
這話說得極其難聽。
坐在云落落手里的九妹閉上眼,不愿再看。
周威就見一直十分從容的文德林的臉色少見地變得有些難看。
張輝又笑道,“二爺還記著那天對小的說過的話麼?”
文德林的眼神沉了下來。
張輝咧嘴,“您說家姐的血很熱,身子也軟,一斧頭一斧頭砍下去的時候,十分帶勁。是你這輩子干過的最痛快的事兒。”
文德林一下就變了臉,“胡說!”
周威幾個卻齊齊瞪眼,周威當即上前看向張輝,“此話當真?!”
物證雖有,可人證一直不全!
若是張輝開口,文德林死罪難逃!
張輝卻不看他,只對著文德林道,“二爺,您看,四年前,您能讓人把小人打一頓,逼著小人不開口,讓京兆府壓下案子,可是如今您的命,卻在小人的手里了呢!這事兒,您要怎麼解決?”
周威怒斥,“張輝!與罪人串供!你也難逃責罰!”
文德林突然在那邊道,“你要什麼?黃金?權勢?還是榮華富貴?”
張輝咧嘴,“二爺能給什麼?”
云落落的手心里,九妹無法置信地看著這個血脈同源的弟弟。
她好像又一次回到了被殺的那晚。
更可怕的絕望與痛苦,將她再次撕扯分裂。
她的魂體快速潰散開。
然而,一道劍指卻從后頭輕輕一點,將她強行凝回。
她正要回頭。
就聽那邊張輝又說了句,“二爺,你不妨讓這些大人松個手,要什麼,我悄悄兒地告訴您。”
九妹僵住,苦極而笑。
那邊,文德林看向周威,“周大人,我與小友有幾句話聊一聊。您若放行,我可招供,殺害春來居那娘子的兇器在何處。”
小芍的尸首也還在,只是兇器卻沒尋到!
周威皺了皺眉,看了眼滿屋子的衙役,猶豫了下,點頭。
衙役松開手。
張輝轉了轉胳膊,卻沒立刻過去,而是彎下腰,摸了摸腳脖子。
旁邊人還在疑惑他這是干嘛。
周威忽然眼眶一瞪,“攔住他!”
卻已來不及!
張輝忽然像個豹子一般,猛地躥出!
手上銀光一閃!
“噗!”
一柄修竹刀扎進了文德林的胸口!
他猛地瞪大眼,想要推開張輝,手上卻被綁著!
張輝看著他,一下拔出修竹刀,再次朝他脖頸處狠狠扎進!
鮮血一下噴濺出來!
文德林一躲!那刀扎進了他的肩膀!
張輝眼神一厲,拔出刀,再次要扎進!
后頭的衙役終于反應過來,匆忙撲過來,試圖將他扣下!
可是他卻不知從何處來的力氣!
再次狠狠一劃!
“啊啊啊啊!”
文德林的臉被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
“當!”
張輝被壓在了地上,手里的刀也掉落!
第八百零六章 不怪你了
他渾身是血地抬頭看痛到抽搐發瘋大叫的文德林,大笑起來,“痛不痛?哈哈哈!這就讓你難受了!你知道我阿姐有多痛!狗東西!去死吧!去死吧!哈哈哈!”
文德林一口血吐出!
周威匆忙跑過來,見狀忙喊,“找大夫!找大夫!”
旁邊的衙役猛地喊:“大人!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