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二姐’,叫封容眼瞳輕縮。
她看著封宬忽然輕笑出聲,“我并不想為難她。”
從腰間拽下一個香囊,指尖碰到掛著金鎖的絡子,掃了眼,將香囊擱在桌上,道,“這東西,與她大約有幾分緣故。我只是想再看一看她,當年……青云最掛念的,就是這孩子。”
封宬看了眼那香囊。
封容又道,“這個,你拿去吧!”
封宬沒有多問,拿起香囊,卻也沒打開,只是又朝她看來,道,“京城若待得膩味了,或許可以出去走走。”
封容失笑,朝封宬瞧著,說了句不相干的話。
“你這性子,也不知隨了誰。”
封宬沒再說話,抱手微微點頭,拿著香囊便走了。
那份記錄了封容無數罪行的卷宗,就這麼被丟在了桌上。
封容拿起,看了眼,然后丟在了旁邊養著魚的魚缸里。
驚得水中的鯉魚驚慌游躥。
她起身走到窗邊,看底下,封宬背著手,慢條斯理地朝平康坊更內里的方向走去。
他的身后,僅僅跟著一個虎背熊腰的護衛。
有路過的路人瞧見了他和他身后護衛御察院的制服,習慣地躲避到角落。
封容嘲弄地勾了勾唇。
卻緊接著,見那幾人抱手,朝封宬行大禮。
樓上看不見封宬此時的神情,但他的背影依舊隨性平和。
封容看著,忽然,再次笑開。
手指無意識地再次抓住那根吊著金鎖的絡子。
她抬目,看天際,日暉西斜。
大片的火燒云,層層疊疊滿布而來。
平康坊的歌聲起,笑聲歡,車馬來來往往。
屬于大玥的盛夜,開始了。
她站在窗邊,靜靜地聽著。
……
平康坊,朱門小宅。
封宬剛剛走近,就看到空虛子站在門外,見著他,遲疑了一瞬,又疾步走來。
迎面便跪下,剛要開口。
后頭趙四對她道,“你要的東西,大先生已與殿下提過,明日請去御察院,當年卷宗與罪證,皆可供你一一細查。”
空虛子一震,似是沒聽明白。
多年苦苦追求的真相,就這麼被人送到眼前,她一時竟有些恍惚。
見封宬轉過腳尖要走。
空虛子立馬說道,“殿下!榮華公主殿下有心謀算云先生,請殿下當心!”
已繞過去的封宬低低一笑,并未停留,徑直而去。
趙四站住,想了想,道,“請起,殿下已見過榮華殿下。”
“!!”
空虛子驚訝,起身,看向走進門內的封宬。
片刻后,低聲道,“是我多慮了。”
趙四看了她一眼,道,“殿下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傷害到云先生半分。不過,你既如此誠心,我可告你一樁當年鎮遠侯案不被外得知的秘聞。”
空虛子猛地抬頭看他。
趙四道,“鎮遠侯與外族勾結一事,乃是常王捅出,背后是文氏。”
“!!!”
空虛子不受控制地晃了下。
趙四看她瞬間慘白的臉,嘆了口氣,轉身,走進門內。
空虛子呆滯地站在那兒。
——所以,她這幾年的復仇,所受的屈辱與痛苦,又到底是什麼?
她閉上眼,漫天的黑暗席卷而來。
忽聽身后傳來散慢問聲,“你站在這兒做什麼呢?”
她睜開眼,回頭,就見云皓與四喜,一人手里拿著兩個油紙包,里頭熱騰騰的鮮花餅,正吃得高興。
云皓還伸手遞了一個過來,“拿著,剛出爐的,味兒真不錯。”
然后轉身朝門內走去。
四喜歪了歪頭,跟過去,問:“大先生,您那個餅不是給云先生帶的麼……哎呀!”
云皓一巴掌呼過去,“小氣!不還有你手里的麼!拿來!”
“哇啊!你這個大人,怎麼搶小孩子的東西!”
“我掏的銅板!就是我的!給我!”
“哇啊啊!云先生!救我!!!”
可是,云落落卻不在。
第八百零九章 玉佩
蘇青正站在一叢新鮮的花枝邊澆水,見著大呼小叫的四喜,朝他往內示意了眼。
四喜一看,封宬正站在主屋門口,立馬縮了縮腦袋,躲到一邊兒,就見暗七拿著個符篆在出神。
猶豫了下,把手里的鮮花餅遞過去,問:“七哥,你想什麼呢?”
暗七把符篆一收,沒吱聲,接過鮮花餅大口咬下。
四喜癟癟嘴,心里嘀咕,別以為我沒看出來,那是姻緣符呢!
又吃了一口餅。
抬頭,就見云皓走到了主屋前。
“三殿下,琢磨什麼呢?我家落落哪兒去了?”
趙四道,“魏國公府的小娘子來請,云先生做客去了。”
云皓立時笑起來,“不錯不錯!我家落落也有手帕交了!好得很!”
然后就見封宬的臉上。
疑惑地咬了一口餅,問:“三殿下這是怎麼了?”
鼓著腮幫子靠近,就見封宬手心里一塊非常漂亮的玉佩。
他看了眼,臉色就變了——這玉佩上頭淺淺縈繞著一層淡淡的金光,與落落的法術乃是同源!
“這是什麼?”云皓一口吞了餅,皺眉問道。
封宬看著那玉佩,眼前閃過幻境中所見那一幕幕——
火光沖天時,被壓住的奄奄一息的男子將玉佩拽出,塞給了妻子。
大雨傾盆中,那女子滿目哀切不舍心疼地將玉佩掛在小小的落落脖子上,說,‘別怕’。
封靈陣法內,無辜可憐的落落,將玉佩送出去,請那法力高深的大師讓她見一見娘親。
這是……那枚玉佩。
他道,“是……落落父母留給她的遺物。”
“!!!”
云皓瞪大眼,立即湊過去又看那玉佩,隨即眉頭一皺,道,“這上頭封了一絲魂識,我看看,能不能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