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昏過去前,在場的統共就那麼幾個人,總不能是木譚或者太子身邊小太監的,他們都被打發到了酒樓外頭。
他睜開眼的時候已經事發,東廠的人把酒樓圍了,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上官宏業瞇了瞇眼:“不管是誰的,現下,要解決母后的困局,就必須將明蘭若娶到手。”
若以后證明孩子是他的最好,如果是太子的,就養著,等未來長大了,遠遠打發就是。
他雖然厭惡太子,卻還沒到一個沒名分私生子都容不下的程度。
木譚嘆息:“您看九千歲是會像把自己外甥女嫁給您的樣子?”
上官宏業僵了僵,冷哼一聲:“辦法是人想出來的,只要明蘭若愿意,他一個沒血緣關系的舅舅能怎麼樣?”
……
明蘭若出了皇后宮中,春和立刻默默地跟了上來。
她見自己小姐臉色不佳,也不多問。
兩人上了馬車,一路回了悼王府。
直到夜色漸深,快到晚膳時,齊公公領著人送了很多東西過來,十箱子綾羅綢緞,包括各色首飾。
明蘭若看完了,照單全收,卻只淡淡對著齊公公道:“多謝。”
說罷,她轉身就準備回自己屋。
齊公公呆了下,趕緊上前低聲勸:“我的大小姐,督主也是為了您好,說話是不中聽了點,可您確實莽撞了,快別氣了罷。”
千歲爺和他的寶貝疙瘩慪氣,倒霉的還是他們這些底下人啊。
今天爺回來就陰陽怪氣的,鬧騰得他們心驚膽戰。
明蘭若笑了笑,心平氣和:“我沒生氣,誰氣誰是狗,小齊子,你回吧,景明,送客!”
景明不客氣地上手就粗暴地架著一臉無奈的齊公公往外走:“您哪,走好嘞!”
小齊子都要哭了,老天爺哎,大小姐,您這還不氣呢?
東廠那位爺還等著自己帶點讓他心情好些的消息回去呢,這下完蛋了。
春和陪著明蘭若回了房,看著一屋子金燦燦,翡翠白玉成盒。
她遲疑了下,低聲道:“大小姐,督主他……我瞧著是心里有您的。”
她雖然沒有相好的,但她跟景明那遲鈍的傻妞不一樣。
九千歲看自己小姐的眼神,那占有欲,絕不是看晚輩的眼神,小姐也沒反抗,只是沉默,可見不討厭那位爺。
雖然這樣的關系驚世駭俗,可只要小姐開心,她就幫著小姐走到底。
“您既不討厭千歲爺,何不將心意告知他,省得許多誤會。”春和小心地勸慰。
明蘭若看著春和,笑了笑:“我的春和果然是最聰慧的,什麼都知道。”
她又垂下眸子,輕嘆:“你怎麼知道我沒有說過呢?”
她剛解了圈禁之后那段時間,一次次地接近他時,早已表白過,可他是怎麼認為的呢?
他認定她是為了逃離圈禁,才對他表白,只怕到現在也一樣。
明蘭若淡淡地道:“我們之間,并沒有信任這種珍貴的東西。”
他是習慣大權在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東廠督主,他要她成為他的掌中之物,才能安心,才不會患得患失。
可她被陷害關入天牢,他抱著云霓轉身離開之后,她就已經決定不會成為任何人的掌中之物,永遠不把生死寄托于他人。
這才是他們之間的……心結。
春和看著自家小姐,怔怔然地道:“小姐,你都經歷了什麼……你是真的不生氣嗎?”
那一瞬間,大小姐眉宇間的看透一切的淡漠,不像一個雙十年華的女子。
倒像是經歷了人世種種看透一切的老嫗。
明蘭若托腮,如畫眉目冰涼地道:“有什麼好氣的,遲早有一日,我會讓滿朝文武都知道,沒了他蒼喬,誰也一樣奈何不了我,連明帝也一樣!”
前生明帝死,太后亡,她都是親眼看見,甚至參與過,手染血腥的人。
所以,她是個心中沒什麼尊卑君臣的人。
蒼喬說沒了他,她算什麼東西,誰都可以碾死她。
行,現在是事實,她認!
他的話只讓她更堅定豐滿自己羽翼,培植自己勢力的想法。
他既然這麼想她,那從今兒開始,她有機會就會踩著他、借著他的勢一路扶搖而上。
明蘭若翻開桌面的苗醫書,喝茶悠悠道:“浪費這點時間跟男人慪氣,跟女人爭寵,不如多看書。”
阿古嬤嬤沒有找到前,她想擴張羽翼,自然少不得磨煉醫術。
春和認真地道:“小姐想當武皇還是呂后都好,等您有權有勢了,千歲爺失勢,就把他納進房當小妾,不聽話就揍!”
明蘭若一口水噴出去:“撲——咳咳咳!”
難怪春和、景明是一對姐妹,一個冷靜沉穩,一個暴脾氣,可某些時候,奇葩的想法還真是出奇一致。
……
門外,一道略顯蒼老的人影端著點心在窗外,默默地聽完了明蘭若和春和的對話。
王嬤嬤眼神復雜地看著房門,終是沒進門,轉身悄悄回了自己房間。
“王嬤嬤。”她房里坐著一個年輕的仆人正在寫信,是她這次雇來的那六個男仆之一。
見她進來,他立刻放下筆起身。
王嬤嬤坐了下來,看向他們:“陳寧,這些天還習慣麼?”
“托嬤嬤的福,一切都好,正在給老家寫信。
”陳寧穩重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