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在地上,不顧熾燙翻著每一具尸體,可不管他翻到哪一具,都再認不出他們的容顏,見此,他像是崩潰了一般,跪在尸體堆前抱頭而哭。
明明悲憤至極,卻又硬生生的將哭聲咽在喉中,這模樣,比他哭出聲音還要悲涼三分。
墨宸淵長眸淡淡,并未開口阻止,他看了左前鋒良久,終是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
葉芷蕓看著羅震霆,心中的悲意被他喚起,忍下咽喉的一抹哽咽,轉身追上墨宸淵,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只乖乖隨在他身后。
倒是墨宸淵先忍不住,停下腳步好笑的看著她:“怎麼不說話?”
葉芷蕓一把抱住墨宸淵,抿唇:“我知道你心里難受。”與墨宸淵在一起越久,她便越能察覺他那微弱的情緒。
縱使他的神情還是那般陰騭沉冷,但莫名的,她就是知道他此時正在難過。
他將真正的情緒藏在心底,不顯山,不露水,讓所有的人都以為他冷血無情。
他的確冷血無情,但不是此時此刻,不是對他們。
墨宸淵抬手撫了撫她的頭,腰腹被懷中的小人環緊,心里的那股空落像是被瞬間填滿了一般,沉笑間語氣有些落寞:“我不得不這樣做。”
第409章 蕓兒你在,當真極好
他必須要犧牲掉這一部分人,他別無選擇。
葉芷蕓小臉埋在他胸膛狠狠的點頭:“我知道的。”
墨宸淵聞言,會心的勾起薄唇,垂眸便吻在了她的發絲間:“蕓兒你在,當真極好。”這一瞬間,像是彌補了他以往十余年的空虛與寂寞。
當他難過心痛之時,有個人能撫平他的傷痛,讓他不再似以往那般,獨自一個人承受。
就在這時,遠遠跟在他們身后的肖明得了消息,上前恭首奉上一紙,稟道:“王爺,李福管家的消息。”
墨宸淵眸眼微亮,伸手接過,緩緩打開,看到紙上的寫的字后,微勾的薄唇又上揚了兩分。
葉芷蕓好奇的伸著脖子:“什麼呀?”
墨宸淵將消息一收,看向葉芷蕓:“不告訴你。”
葉芷蕓小臉蛋一鼓,秀眸片刻就沉了下來:“又不告訴我!”她忍不住捶打了他兩下:“上次青木送來京城的消息,你也沒告訴我!為什麼呀?”
墨宸淵心情頗好:“很快,你就知道了。”
“我不我不!我現在就要知道!你這樣太吊我胃口了!”葉芷蕓嚷嚷:“青木也不見了,你把青木藏哪了?快告訴我啦!”
墨宸淵一把握住她那雙不安分的小手,沉笑:“你猜?”
葉芷蕓翻了個白眼:“不管你了!”她推開墨宸淵,氣鼓鼓的插著腰走了!
虧她剛剛還安慰他來著,太氣人了!
墨宸淵笑看著葉芷蕓的背影,眸眼中的寵溺無論如何都掩藏不住。
一旁的肖明垂著眸,默默退下。
黍城城門已開,城門之內一片狼藉,整座城除了城墻,似乎都燒成了灰燼,里面的民宅燒得連一個框架都沒有。
大點的院落還好一些,至少還留了個空殼,此時的黍城,才是名副其實的空城,當真什麼都沒有了。
尸體雖被火化,可也需要耗費許多精力才能清理,至于黍城以后的發展,就更別說了。
三座城池,只奪回了兩座,最后一座蕹城,讓墨宸淵不得不緩下腳步。
蕹城是大越的軍事城池,因蕹城離北蠻邊界甚近,所以朝廷一直撥銀改建,鞏固,十年下來,蕹城光是御敵的城墻,就有三道!
城墻與城墻之間相隔二三千米,攻破一道,還有其余兩道,如果與北蠻正面消耗,墨宸淵的五萬墨龍軍是肯定消耗不過的。
籠統的說,就是讓一個不會帶兵的人,領著一群不會打仗的群眾,光是守著這三道城墻,都能將蕹城守個一年半載。
何況這蕹城里面的還是好戰強壯的北蠻軍。
這日,墨龍軍正在清理黍城,墨辰淵就躲在房帳中看地形圖,葉芷蕓從帳外拎來一捆不知什麼植物,為免被土弄臟,還小挽著寬袖。
墨宸淵見著眉尖微挑了挑:“這是何物?”
“重樓。”葉芷蕓往墨宸淵面前抖了抖,一股泥味就鉆進他的鼻子,葉芷蕓咧嘴笑道:“這幾日閑著無聊,到軍醫那學了些皮毛,他說這重樓可以治外傷,我好奇就拿了些過來研究研究。”
墨宸淵聞言只勾了勾唇,目光繼續落在桌上的地形圖上。
見他專注又帥氣的模樣,葉芷蕓手里的重樓頓時不香了,往柜面一扔,就跑來抱住墨宸淵:“在看什麼?”
墨宸淵順手就將她摟進懷里,沉笑:“這是蕹城的地形。”
葉芷蕓恍然的點點頭,坐在墨宸淵的大腿上往他懷里窩了窩,直到屁股坐舒服了,才好奇道:“這幾天看你都在看這個,我聽肖明說蕹城設有三道城墻,可是很難攻?”
“嗯。”墨宸淵沒有否認。
“那你打算怎麼辦啊?”
“正在想。”墨宸淵笑了笑:“因是大越的軍事要塞,蕹城不僅設有三座城池,里面還有許多特別加固的軍事設施,就是攻到城里,也討不到任何好處。”
說這話時,他沒有絲毫緊張的樣子,根本不像要想方設法奪回蕹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