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小心隔墻有耳。”文士壓低了聲音,看了看外面說道。
順王聞言也不由自主往外看了一眼,然后又哼了一聲。
“這是孤王的順王府,還能混進探子不成?”嘴上這樣說這,聲音卻是降了下來。
“包長史,這事你怎麼看?”
“大王莫急,這事還需從長計議。”包長史走到順王身邊,又往外看了看,這才壓著聲音說道:“本朝親王大婚后一年才要趕赴封地,這中間的時間,可以做的事情多著呢。”
“哦?說來聽聽?”順王坐到了太師椅上,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陛下賜婚,大王一定要表現得高高興興的,鄭而重之將寧氏女娶進門,以免落人話柄。”
“人進了順王府,好吃好喝讓她呆著就是,寧太妃早就屬意她的侄女做兒媳,現在這樣豈不是很好?至于寧氏女到底有幾分做順王妃的福氣,還不是大王說了算?”
“這王府大了去了,有些危險的地方,王妃走夜路不小心磕著碰著落了水,身體嬌弱藥石無醫,一病去了,大王您也是沒辦法不是?”
“若大王仁善,不忍王妃出意外,也想安太妃的心,那便給王妃一個子嗣。自古以來女子生產的時候,就是一道鬼門關,難產的事,誰也沒辦法不是?”
這話一說完,順王先是沉默,然后滿意地點點頭:“妙,真妙。”
包長史接著又道:“王妃逝世,大王心中哀慟,大病一場無法動身,陛下也不可能拿鞭子趕著您上路不是?之后續弦,大王便可再行擇選滿意的王妃,豈不妙哉?”
“好,好,好。”順王連說三個好字,面上一掃剛才的惱怒憤恨,“就按你說的辦。”
端國公府對順王的打算一無所知,寧巧語含羞帶怯地聽著家中姐妹的恭維,顯然是極為受用的。
日后,她哪怕不如宮中皇后那般風光,可一般人見了她,還不是要恭恭敬敬稱她一聲「順王妃」?
那個敢在皇后面前嘲諷與她的魏氏女,還不是要受她拿捏?
賜婚圣旨一下,具體的大婚事宜有禮部負責,越極不會再管,虞愿更不會在意,也只是按舊例宣寧巧語入了一次宮。
這一日,孫福領著一群小太監,各自手里端著大盤子入了鳳儀宮,一路上引來宮人們無數的側目。
陛下這又是得了什麼好東西給皇后殿下送過去了?
孫福到了鳳儀宮,先是規規矩矩行了禮,然后指著小太監端著的蓋了紅布的東西道:“皇后殿下,最近秋收,各地進貢了一批新鮮瓜果,陛下命老奴給您送來了一半,讓您嘗嘗鮮。”
說著,讓小太監齊刷刷掀了紅布,露出盤子里裝的瓜果來。
“這是黃巖蜜桔,酸甜多汁,食之唇齒留香;這是金塘蓮藕,清脆爽口,可淋以蜂蜜切片生食,亦可熟食,香軟滑口……這是八月瓜,果肉嫩滑,味道香甜,”
孫福一一介紹了各種貢果,這才笑吟吟地看向虞愿:“陛下時刻惦記著您呢,有了好東西,這不立馬送來了?”
虞愿拿起一個圓潤的蜜桔輕輕聞了下味道,這果子有一種獨特的清香,很是清新怡人。
孫福離開后,虞愿讓人將一部分瓜果妥善保存了,賞了一些給宮中宮女太監,又用果盤盛了其余部分,放在屋內增香。
她并不挑嘴,只要不是味道太過怪異難忍的食物都能吃得下去。
如今這些瓜果,倒是令她極為滿意。
就連一向食肉的紫電青霜,也眨巴著兩雙碧油油的眼睛看著她面前切好的瓜果,露出「想吃」的眼神。
“你們這兩只貪嘴的小家伙。”虞愿有些哭笑不得,這兩只斷奶后非肉不食,今天怎麼就對素食起了興趣?
饒是如此,她還是給兩只狼崽子嘗了些味道,看著兩只小家伙歡快地吃下去后還砸吧砸吧嘴,又給它們扔了兩片。
逗了會狼崽子,照雙從外面進來了。“殿下,蓮藕山藥湯已經好了。”
“裝起來吧。”虞愿起身凈了手,見自己之前親自熬制的蓮藕山藥湯已經被裝進了食盒,便動身前往崇德殿。
崇德殿內,左相跪在地上,以額觸地,其余人皆是噤若寒蟬,不敢言語。
“左相你倒是生了個好兒子。”越極翻看著御史彈劾的折子,面上看不出喜怒。但他的話一出口,讓左相恨不能整個人貼到地面上。
“陛下息怒,老臣教子無方,甘愿受罰。”這時候說什麼都是白費,左相也不敢求情,只盼著不要因此事牽連了家里。
“息怒?你叫朕如何息怒?”
「啪」地一聲,一沓折子扔到了左相面前,“你自己看看,你的好兒子,都干了些什麼好事?”
左相顫抖著雙手拾起地上的折子,看著里面陳列的罪狀,幾欲昏死過去。
他一直引以為傲的兒子,以往哪怕做了些小惡,他也沒當回事,卻不知已經大到觸及陛下底線,這下,方家怕是徹底完了。
“拐賣幼童,開設賭場,販賣私鹽,魚肉百姓,強搶民女,毆打嫡母……”
一樁樁一件件,左相到最后已經完全癱在了地上。
“身為朝臣,教子不嚴,治家不正,即日起罷免左相一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