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女公子,我可遠不及謝大小姐。”柳文貞似乎掩口輕笑,聲音十分甜美。
“文貞姐姐想夸我二哥哥,也別非得帶上我大姐姐呀!”
柳文貞似乎害羞了,與謝瓊雯笑罵了幾句。
順王直起腰,回頭問:“文貞妹妹為什麼要夸謝二?”
邱陽和上官辰摸了摸后脖子。
鄒元霸舉手道:“因為夸了謝二,謝二就得夸回來了,柳二小姐想挨夸。”
順王又看許澄寧。
邱陽和上官辰在他身后大開大合地比劃,讓她說實話。
哼,壞事她來說,那不可能。
她看著順王,眼中暗含同情:“文貞妹妹夸的不是人,是詩。”
“哎喲!”順王推她,“叫什麼妹妹,叫嫂子!”
這時,底下鑒詩的人也宣布了結果。
“此題魁首,廣臨小五郎!”
說著念了一遍詩作。
在座的面面相覷。
這麼好的詩,這麼丟臉的名號……
順王幾人大聲歡呼起來。
緊接著第二、三名也公布,分別是玉嵐生、漪蘭居士。
他們的詩也被念了出來。
漪蘭居士詞風纖細,辭藻繁復綺麗;玉嵐生亦有淫巧的影子,轉合之處是宏大而囂張的情志抒發。
“是文貞妹妹的嗎?”
“不是,柳二小姐的名號叫浣溪居士,這個什麼蘭蘭什麼的,一定是謝大小姐。玉什麼生的,是謝二。”
果然,聽見隔壁道:“二哥哥大姐姐你們好厲害啊!寫得真好!我就寫不來!”
她聲音清脆,讓柳文貞輕細的聲音變得模糊。
順王低聲罵:“你個窩瓜當然寫不來!”
上官辰道:“寫得再好,不也在我們之下嗎?”
順王揚起大大的笑臉:“沒錯!”
第167章 煽動
第二道詩題開啟,許澄寧寫的,還是第一。
第三道比前兩道都難,不僅定了一個很生僻的詩題,還限了韻。
隔壁傳來柳文貞輕輕的嘆息聲:“廣臨……小五郎,連得兩次魁首,不知何時我也能上一個位次?”她兩次,都是拿了第四名。
許澄寧正低頭書寫,聞言拿筆戳了戳順王:“要不要給柳小姐讓一個位次?”
順王皺眉搖頭:“不行不行!”
順王孩子心性,姑娘他可以喜歡,但第一必須是自家的。
許澄寧只好按正常水平寫。
這次結果公布后,有人提出了質疑:“明明玉嵐生的詩作意境高遠,志向情懷高出廣臨小五郎不知幾何,憑何屢輸一籌?”
我手寫我心,許澄寧自認內心無宏愿無遠志,是以從未在詩作中言志,她更喜歡點悟哲理,這落在有些人眼里,多少有些不成大器了。
鄒元霸推開窗大喊:“當然是因為我們寫得好!什麼生的寫得不好!”
“鄒元霸?”
有人認出了他,一下子抓住了把柄:“看看看看,京城有名的睜眼瞎說自己寫了詩,誰信?你們信?這詩一定是買來的!”
“有辱斯文!理應除名,把他趕出去!”
順王不樂意了,沖出雅間大喊:“誰說詩是買的,就是我們寫的!誰敢趕人,本王治你們的罪!”
“順王?”
順王在吃喝玩樂這一塊上是赫赫有名,出現在這麼文雅的場所還是頭一回。
大家不敢造次,只敢咬牙道:“可這詩,也不像王爺能寫出來的。王爺,即便是您,也不能拿雅集詩會開玩笑,叫人代筆啊!”
上官辰大聲道:“你才代筆呢!我們沒有代筆!廣臨小五郎,是我們五個人的合稱,我們五個人一起寫的,不行嗎?”
不知道哪個膽子大的,隱在人堆里說道:“誰不知道你們不學無術,五個傻子加起來只會更傻,難道還能變成詩仙麼?”
文人氣性,膽大起來連皇子都敢含沙射影兩句。
順王氣得大喊:“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酸溜溜些什麼?你們是不是忘了本王的伴讀里還有誰了?”
還有誰?還有……
許澄寧。
大家都瞪大了眼,看向順王所在的雅間。
順王高談闊論:“謝二科舉都沒考過許澄寧,寫詩寫輸了有什麼奇怪的?我們小澄寧是打遍京都無敵手的新科狀元,你們倒是說說,你們輸了很奇怪嗎?”
謝容斐坐于雅間中,微微收緊了手,肉眼可見地不舒坦了起來。
謝瓊雯道:“二哥哥別跟他們一般見識,文貞姐姐說了,許澄寧拿狀元的手段可不干凈,比你差遠了,文貞姐姐你說是吧?”
“是這樣的,磊落之人才擔得狀元之名,謝二公子遠在許澄寧之上。”
許澄寧在隔壁聽到了,皺了皺眉。
這是哪兒傳出來的謠言?
她雖然年紀小,可也是十年苦讀萬里行路,一步一個腳印積淀起來的才學考取的功名,這麼一句話抹殺了她所有的努力未免過分了些。
未及思索,便聽見樓下傳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
“說得不錯,在下看玉嵐生和漪蘭居士寫得也沒那麼好,尚不如排名靠后的硯山客和清歌居士,為何次次排名都在前面?不懂,實在不懂!”
謝瓊韞捧茶的手一頓,與謝容斐一起望向雅間外,透過垂放的竹簾,底下的聲音很是清晰。
外面安靜了片刻,才有人喝道:“一派胡言!你如此貶損玉嵐生和漪蘭居士,究竟有何意圖?”
一群擁躉高聲附和,維護謝家兄妹。
那道聲音依然懶洋洋:“能有什麼意圖?實話實說罷了,難道說他們一句不如在下就錯了?在下不信,在場的沒人這麼想過,是怕挨你們的罵,才不敢說出來吧?我就問一句,你們就甘心繼續捧他們的臭腳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