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世子畏妻,人人皆知。
鄭功啟道:“表弟既能看透謝瓊韞的小心思,怎地還會被許澄寧迷惑?”
寧王世子氣苦:“許澄寧雖然騙孤,但幫孤做那麼多事也是真真切切的,孤以為,他一個小孩沒那麼多心思。是孤大意了。”
“表哥,當初你們要是不想著殺許澄寧,而是直接把他招攬了,許以重利讓他不考狀元,現在他是不是就有可能真是孤的人?”
鄭功啟道:“世上沒有假如,事已至此,此人我們非鏟除不可。”
契約達成,隔日他們便走動了一下,宮里很快下了旨。傳令兵連夜打馬趕到豐州大營,傳達讓中郎將謝容鈺帶兵去陳州清剿山匪的旨意。
謝容鈺收到旨意后,即刻點兵,啟程。
皇都落在他身后,長云滾滾,如有地獄千重,激流暗涌。
第257章 流言
許澄寧再去壽王府的時候,沒有見到秦弗,見她的是陳雨江。
“殿下前兒天黑前就走了,去大營點了兵,這會兒該走小一天的路了。”
“啊?”
這麼緊急嗎?她竟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
陳雨江看她表情,以為她是在擔心自個兒處境,便道:“你放心,殿下特意叮囑我,他給你留了人手了,有麻煩壽王府給你挺著,人手管夠。”
“殿下還囑托了幾個大人,御史臺的范沖、戚英杰、趙吉,大理寺卿姚崇,還有洪尚書、英國公、牧閣老,他們都會照拂你的。這些人擰起來也是一股大勢力,有他們在,寧王那邊不敢隨意對你怎麼樣。你看,殿下對你多好。”
確實挺好的。
許澄寧不自覺撫上腕間銅制的手鐲。
陳雨江道:“你要是怕有麻煩,就直接住府里來嘛,魏小魚和蔡央去嶺南開荒做生意了,張老脾氣臭我可不跟他說話,鐘白仞跟殿下出去了——他在我也不理他,老頭子現在就缺個說話的,你住進來嘛。”
許澄寧笑道:“行,真有麻煩,我一定拖家帶口住進來。”
秦弗不在,她便沒有多留,自行出了府,沿著街巷慢慢地走,東張西望。
她心里還記著那天遇見的那個像小福的小男孩,可有李少威的前車之鑒,她怕家人也成了人質,根本不敢大張旗鼓,只能默默地找,真找到了她就設法托壽王府的人脈,用一個不叫人注意的名義把他們暫且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如果那個小男孩真是小福,那娘她們應該也在京城。畢竟那男孩雖然挨打狼狽,但看穿著可不像流浪兒,在京城肯定是有落腳之處的。
可娘他們為什麼會在京城呢?
許澄寧不想妄加揣測,一切等找到家人再說。
“許澄寧!”
頭頂突然撒下了一把花生,許澄寧躲了一下,然后抬頭看到酒樓二樓窗口一排四個腦袋,正笑嘻嘻看著自己。
順王高舉著手揮舞:“快上來!”
許澄寧無奈,只好上去了。
“許澄寧,你最近都在忙什麼呀?我怎麼聽說你跟隗皇侄走得很近呢。”
寧王世子那會兒有意羞辱自己,挑釁秦弗,整天帶著她在外面亂轉,讓她當眾做些奴才做的雜事,沿路的人都親眼看見了。
之前困在寧王府對外面的事一無所知,這才出來幾天,許澄寧就親耳聽見滿城風言風語,全在說她靠攀附權貴一步步往上爬,甚至不惜奴顏媚骨的言論。
有的說她靠跟在壽王世子、寧王世子、順王的屁股后狐假虎威,強權威逼御史臺其他官員把功勞都攬在自己頭上,實際上她就是個光會討巧寫點字畫點畫的繡花枕頭。
有的還說,她的狀元來得蹊蹺,別忘了壽王世子人在禮部,可操縱的地方太多了,不然年年殿試前列的進士文章都會張貼,怎麼就今年不貼了呢?這當中沒有貓膩,誰信呢?
有理有據,條分縷析,娓娓道來。
要不是作為當事人,她都差點相信了這些鬼話。
她剛鍍了金的少年狀元的名聲,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轉變,蒙上了一層揩不去的灰。
這些傳言從她出寧王府之前就有了,肯定不是寧王世子最先散布的,而聽這些傳言如此有條有理,論證充分,肯定是從讀書人口中傳出的。
誰干的?
她第一反應便是韋良義,他有一個學社,書生的三寸不爛之舌足以將她所有事跡全歪曲重組再散播出去。
王八蛋。
回去她就把那本反擊他的書刊印了。
世人喜好造神,卻更喜歡神的隕落,她揚名的那一刻便知遲早會有這一天,也沒天真地去跟人一個個地解釋。
人們只愿意聽他們想聽到的話,愿意相信她人品的,不會被流言蜚語動搖;愿意相信她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的,她就算當眾把腦子剖出來,他們也只會說:“哎呀,她把別人的腦子裝到自己腦袋里啦!真不要臉!”
有病,無聊。
看來當初的金榜賭局讓他們賺太多了。
郁悶歸郁悶,被順王當面問起,許澄寧還是不知該如何解釋,只能悶悶地說:“外面的人也就罷了,你們都認識我本人,何必通過旁人之口來了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