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沒有壽王世子,壽王跟寧王端王其實差不多。”
“會生兒子也是本事嘛!”
“也對,畢竟老子的以后就是兒子的,壽王的可不就是壽王世子的,他現在搶也是為了自己以后好嘛。”
“有道理有道理……說來,壽王世子是真的有才干啊,將來定是明主,要是他能早坐幾年,也是大魏的福氣……”
后面的話壽王聽不到了。
他隱在黑暗中,面無表情。
這不是他頭一回聽到這些言論了,之前還有過兩三回,都是像今天一樣,幾個酸儒悄悄地討論著他們父子,像陰溝里的老鼠,沒有造成什麼大動靜,但他知道光鮮與體面之下還有許許多多的老鼠,惡心著、膈應著他。
令人不滿。
同樣不滿的還有寧王府。
監國權落到壽王頭上,簡直是對他們莫大的打擊。
謝瓊韞把一根簪子扔到妝奩里,起身去找了寧王世子。
寧王世子正躺在榻上聽新納的美妾奏琵琶曲,見到她來,臉上顯露出嫌惡之色。
“你來干什麼?”
謝瓊韞看一地果殼狼藉,酒香醉人,氣不打一處來。
“圣上抱恙,你還在聲色犬馬,如今是壽王監國,你嫌遞到他面前的把柄不夠多是不是!”
“給老子閉嘴!”寧王世子罵道,“我在自己家里聽聽曲兒能有什麼事兒?只要你這個毒婦不去外面亂說,有誰會知道!”
跟這等渾人說話簡直短命三年!
謝瓊韞被他當面斥責,面子掛不住,瞧見一旁噤若寒蟬的侍妾,訓道:“狐媚惑主,誤了世子十條命都不夠你還的!還不速速出去領罰?”
“你敢!”
侍妾還沒跪下去,就被寧王世子拉了起來護在懷里。
“最毒婦人心!你弄死了我表妹,現在又想來碰我的心肝兒!毒婦!就是嫉妒是吧?你自己四處留情,勾搭那個姓韋的落魄漢子,就少去父王母妃跟前怨怪老子左擁右抱!”
侍妾啊了一聲,柔柔媚媚地說:“世子妃竟也干過這等事嗎?那不是……要青燈古佛嗎?”
“沒錯!”寧王世子指著謝瓊韞鼻子罵道,“你不守婦道!就該去吃齋念佛,要沉塘浸豬籠!”
臟水潑到自己身上的那一刻,謝瓊韞才真正體會到百口莫辯的苦。
她從來都是光鮮的、高貴的、圣潔的,不知什麼時候起,竟然也跟這些污言穢語沾了邊。惡臭的言論一旦沾染上,便再也洗清不了自己,因為那些卑劣的人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嫁入寧王府的決定,是不是做錯了?
壽王世子才是她最好的選擇。
可她已經沒法回頭了。
第324章 商隊
秦弗輕輕打了個噴嚏,捧著許澄寧的信繼續仔細讀。
信的內容很明快,先是簡單地說了說她在寶平縣干了些什麼,見了哪些人,然后就是找他要錢,后面一半以上的篇幅都在天花亂墜地夸他。
吾觀漠上明月,窗臺樹影,硯池殘墨,皆是君,唯遜三分瀟灑、偉岸、明秀、威風、大氣……君之質,無上者也。
……
其實她不夸他也會給的,她就是自己想夸。
弗哥哥……
秦弗抿嘴忍笑。
花言巧語,跟抹了蜜似的,讀得人心里發甜。
給多少好呢?
給少了,怕她不夠用;給多了,怕下次收到這樣甜言蜜語的信又要好久。
他讀了一遍又一遍,完了才拿起云九寫的那封。
云九寫得就很扼要了,說李少威在邊關,跟許澄寧往來密切,還有韓家也有個少爺在,云九趴了他和他五叔的屋頂,偷聽到韓家是希望讓韓清元娶許澄寧。
李少威和韓清元?
秦弗微凜,忙又拿起許澄寧的信。她在信里有提到,剛剛他只顧著看后面的“弗哥哥”,竟把這兩個名字給忽略了。
這還了得?
“來人。”
他把人叫進來,吩咐了幾句。
哼。
他秦弗能比過他們,可不只靠許澄寧的喜歡。
信使快馬加鞭來到西境,不僅送來了真金白銀,還有一車書,包括醫館、筆墨齋、車行、打鐵鋪等在內的十間店鋪,以及一盒精致的人像玉雕,一封淡香持久的信。
秦弗的信沒有她故意調皮甜言蜜語地遣詞造句,而是字字清實,字字之間,又能品出無盡的纏綿悱惻之意,像是從他清冷薄唇里吐出的字眼一樣。
許澄寧耳根發燙,放下信,又看起了玉雕。
玉雕總共十三個,十二個是她,剩下一個是他。
把他自己雕得可真俊。
許澄寧捧著玉雕愛不釋手,高興得在屋里轉圈圈。
“寧兒,什麼事這麼高興啊?”
韓清悅進來笑問,然后目光落在那盒玉雕上,驚訝地睜大了眼。
“這是……”韓清悅看著一個個許澄寧模樣的玉雕,一顰一笑,皆栩栩如生,不禁嘆道,“好漂亮的玉雕啊,誰送的?”
許澄寧把秦弗的雕像藏在身后,像所有情竇初開的女孩子一樣,神神秘秘不肯說,臉上的紅暈卻暴露了她的心思。
韓清悅也是差點許了人家的,哪會不懂,捂嘴恍然大悟:“原來你有情況了!”
許澄寧不說話,努力繃著臉去收玉雕。韓清悅圍著她追問不停:“是誰啊?那個人是誰啊?”
“哎呀,”許澄寧抱著匣子從她胳膊底下鉆出去,“你別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