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應該。”季連城仍是玩世不恭的口氣,“不過,也不是沒有好處呀。”
許澄寧抬頭望他:“什麼好處啊?”
“你啊。”季連城笑道,“如果沒有這一切,世上就沒有許澄寧,而只有一個古板無趣的謝氏貴女。”
“唉。”許澄寧嘆氣,“代價太大了。”
季連城負著手,頭搖搖晃晃:“但也值得不是?你要知道,有多少名門貴子名門貴女,窮其一生,汲汲營營,都只是誰誰之子誰誰之女,誰誰的夫人。有幾個像你一樣,提到許澄寧,大家會說,‘哦,那是女狀元’,而不是謝允伯的女兒;相反,提到謝允伯,大家反而會說,‘哦,那是女狀元的爹!’”
許澄寧被他逗笑,哈哈笑出聲來。
季連城看她笑了,又繼續邊走邊道:“恐怕那位謝家的貴女也是既瞧不起你,又妒恨你吧。”
許澄寧聽著怪異,好奇問道:“這話何解?”
“瞧不起你,自然是因為你不曾由大家教養過;妒恨你,則是因為,她明明經過精心教養,卻沒你有才學,沒你……”
他俯身,湊近了許澄寧的耳朵,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耳廓。
“——沒你漂亮吧。”
第350章 他來
許澄寧耳朵爬上細細麻麻的癢意,瞬間酥麻了整個上半身,她不禁聳起了肩,抖了一下。
“好好說話,你弄癢我了。”
季連城笑出了聲:“我是好好說話呢。”
“我聽說你長在邊關從未離開,你沒見過京城的小姐,怎知她沒我漂亮?”
“我有眼睛。”
雖然久居邊關孤陋寡聞,也沒見過幾多貴女風采,但他又不瞎,世上有幾人能長成許澄寧這副樣貌呢?
許澄寧覺得他武斷,不過既然是夸她的,笑納就是了。
“那就多謝少將軍夸獎了。”
季連城笑而不語,與她又走了一會兒,忽然道:“把手伸出來。”
“嗯?”
許澄寧不知他要干什麼,不過愣了片刻還是伸出了手,掌心朝上。
季連城握住她。
“我給你看看手相。”
說罷,他當真輕揉她的掌心,低頭看起來。
她的手未經精心養護,不過因為青春年少,又是文人的手,是以依然柔若無骨,細滑無比,手背皎白,手心粉嫩,掌心的紋路很淺。
“早年多舛,輔星缺失……你往西來倒是個正確的選擇。”
許澄寧咦了一聲,微微疑惑。
“我也學過看手相,怎的與你不一樣?”
“哦?你也學過?”
季連城不回她的話,反而攤開了自己的手:“那你幫我也看一下吧。”
許澄寧推脫:“我看相不準的。”
“無事,你來。”
許澄寧只好握住他的手,一只手托手掌,一只手輕輕掰動手指,低頭認真觀摩他的八大丘。
他的手掌寬大,骨節分明,因為常年執握武器,掌心覆著一層厚繭,溫熱有力。
“怎麼樣?”
“等等,我再理理。”
“要不要結合面卦看看?”
“我面卦更不準啊。”
“沒事,你來,看我面相如何。”
許澄寧下意識抬起頭去看他的臉,骨相突出,棱角分明,人長得確是陽剛的俊美,但那雙含笑的眼卻總顯露出幾分痞氣。
“你……”
“澄寧!”
聽到這個聲音,許澄寧立馬循聲望去,只見天地寬闊,一道頎長瀟灑的身影立于其間。
“殿下!”
許澄寧臉上瞬間綻開笑顏,松開季連城的手,剛朝秦弗跑了兩步就瞧見他臉黑得跟鍋底似的。
“哎呀!”
她見狀轉身就跑,噠噠噠噠跑了一段路就被拎住了后領子。
秦弗蹲下,捉著她趴在自己大腿上,抬手就往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打完又覺得有點重,又輕輕拍了兩下,嘴里兇巴巴的。
“一聲不吭就自己跑這麼遠來,不知道先告訴我,我好幫你把人手都安排齊麼?帶十來個人就敢上路,你膽子越來越大了,要不是云九寫信,你是不是連說都不會跟我說?”
離得這麼遠,要是出事他趕都趕不及,若非正好要送端陽和親,端陽又正好水土不服中途抱病,他都沒法來見她。
青天白日的,有人有馬有牛羊,許澄寧不好意思抱他,只能揪著他的袖子小聲討饒。
“我錯了,你讓我起來,好丟臉啊。”
秦弗板著臉把她扶起來,順勢摟進懷里,輕輕撫摸她清瘦的脊背。
“沒有受傷吧?”
許澄寧聞著他身上的氣息,心中安定,緩緩搖頭。
“我沒事,護衛們把我保護得很好。”
“那就好。”
他的長指插進她的發間,揉了揉她的后腦勺。
許澄寧閉眼享受片刻,然后從他懷里掙脫出來,指著遠處道:“看,這片草場,還有這些馬,都是我掙下的。”
幾匹大馬奔騰而過,馬身雄健,高大健美,奔襲時四足長伸,十分有力,馬蹄落地的聲音也格外利落清脆。
“好馬!”
秦弗贊道。
許澄寧仰頭一笑:“我把這一片都用來養戰馬,以后給你用好不好?”
秦弗低頭看她面容秀澈,水眸盈盈,得意要夸獎的樣子,俏皮又可愛,便捏了捏她的臉頰。
“怎麼不養牛羊?你愛吃。”
“我多大的胃口,能吃這麼老多的牛羊。”
許澄寧晃著他的手,眼睛亮晶晶地問道:“你還要什麼?我來掙啊。”
她越來越閑不下來了。
“你啊。”
秦弗用兩指夾住她秀氣的鼻子擰了擰。
“我還差副聘禮。”他道。
許澄寧耳根悄悄爬上熱意,別過頭去:“這你得自己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