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的甜蜜悉數化作了離別的郁氣堵在心口,令人輾轉反側,索性起身,連夜奔走趕路,一連數日精神抖擻,終于趕回了和親隊伍停駐的驛館。
陸欽鋒松了一大口氣。
“可算回來,我都快頂不住了,郡主一天找你三回,再晚一點我就應付不過去了。”
秦弗把披風解下。
“郡主那頭怎麼說?”
“好了一些,但還沒好透,大夫說她久住京城,對迥異的風土適應起來要比別人久。如今痊愈了大半,就是想你去看看她。唉,她現在身邊就你一個親人,依賴一些也正常。”
別的不說,端陽郡主除了要見秦弗以外,沒有提任何過分的要求,出來這麼久也不曾喊苦喊累,鬧脾氣不愿和親。單憑這一點,陸欽鋒就覺得端陽郡主很識大體。
“孤知道了,去看看。”
他洗去一身塵土,換上另一身衣服,來到端陽的房外。
“端陽可好?”
“長兄。”
門開了,秦弗被請了進去。
端陽郡主憔悴的臉色還沒有恢復過來,臉頰清瘦蒼白,頭上裹著抹額,看起來仍有些病怏怏的,屈膝行禮時還微踉蹌了一下。
秦弗伸出一只手攙住她。
“不必多禮,坐下吧。”
兄妹倆對坐下來,秦弗問道:“有沒有好些?還有哪里不舒坦?”
“已經好多了,就是離了京城,胃口不好。”端陽郡主道,“長兄,你事辦好了?”
“嗯。”秦弗道,“我讓人做清淡的晚膳送來可行?”
“好,多謝長兄。”
“不必,你既還未痊愈,可要再歇息幾天?”
端陽郡主搖頭:“找長兄來,正是想告訴長兄不必耽擱了,起程吧。要是每到一個地方都水土不服,難不成還能一直停下?”
她這話說得,連秦弗都不由對她改觀。
他一直以為端陽驕矜任性,可出乎意料的,她竟一句怨言也沒有。
皇室中人,食萬民供奉,該承擔責任的時候不可推脫,從這一點上看,端陽做得還不錯。
“好,你用完晚膳早些休息,我們明日就起程。”
“是,都聽長兄的。”
翌日,和親隊伍旌旗獵獵,重新向著西陵國進發,路途迢迢,前程茫茫。
第355章 求人不如求己
入了淇州,大魏與西陵相接的關口大霆關便近在眼前了。
秦弗率領隊伍在淇州歇了一夜,便繼續趕路,出了大霆關。
西陵北部荒蕪,其都城位于南部,因此踏入西陵國界后還要一直往西南走。
和親隊伍中途休息,秦弗拿著地圖低頭細看,陸欽鋒挎著刀走過來。
“驛站還沒到?我看客商都走另一邊,怎麼我們跟他們不一樣?”
秦弗道:“商路的驛站小,容不下我們這麼多人。此驛站是新修建起來,供彼此使團來往歇腳的,為了減少沖撞,修建在別處,也合理。”
看得出,西陵與大魏通好以后,靠近大魏的地域也日新月異,跟他上一回來大有不同。
他想著,把手里的輿圖往上一挪,露出底下另一份輿圖。
陸欽鋒驚道:“誒?殿下怎麼有兩份輿圖?”
“嗯。”
秦弗沒有多做解釋,把兩份輿圖對照著看了又看,眼見西陵使者走過來,他又把底下的輿圖蓋住了。
西陵使者恭敬地說道:“弗皇孫,起程可行?”
秦弗把輿圖收好:“起程吧!”
去往驛站的道路平整,兩邊山嶺聳立,時漸寬,時漸窄,終于豁然開朗,一座充滿朝氣的小城出現在眼前。
“直走便是驛站了。”
使者道。
秦弗點頭,領著隊伍進駐了驛站。
驛站看得出很新,朱漆回廊,中間高,四周只一層,方方正正,沿襲西陵慣有的建筑設計,房屋是木柱被支起來的,底下空空,離地面有一尺來高。
大魏的使團受到了熱情的款待,酒食源源不斷從廚下端出,奉到桌上。
“貴國郡主能遠嫁西陵,我等不勝榮幸,皇孫殿下請盡情品酌西陵風味酒菜。”
秦弗端起酒杯,習慣地輕輕嗅聞幾下,目光在杯沿上逡巡一周,然后瞥眼看向斜后方的鐘白仞。
鐘白仞把一頭銀白的頭發染成灰白,默不作聲地低頭吃飯,酒都被他挪到了角落,感覺到他的目光,鐘白仞抬起眼,又低下去,這是酒菜無毒的意思。
不過秦弗還是只略沾了沾唇,便沒再多喝。
晚宴過后,秦弗被請到了驛站的客房,奴仆端茶倒水,來來去去拾掇妥當,退了出去。
秦弗安靜翻閱有關西陵的書之時,門外突然傳來叩門聲,不一會兒,一個身披紫色裹布的美艷女子走了進來,一進門就跪下道:“見過弗殿下,置丞喚奴前來伺候殿下安歇。”
秦弗沒認出這是宴上的舞姬,只擺手道:“不必,退下吧。”
“請殿下笑納,不然奴會難做。”
她說著,突然揭開了身上的裹布,電光火石之間,無數細小的銀針自裹布之下,破空而來。
秦弗反應很快,一把抽下帳幔,旋繞飛轉,收走了密密麻麻的針,一陣濃烈的香風襲來,秦弗果決地躲過舞姬的偷襲,包裹了針刺的帳幔扔到她臉上,狠狠踹開。
舞姬尖叫一聲,甩開帳幔,躍起來繼續與他對打。
舞姬雖是女子,但武功極高,手腳力氣皆很足,且武功路數也出其不意,屢出奇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