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大儒那個小徒弟,長得可可愛愛,不哭不鬧討人喜歡,還喜歡問東問西,張乘便教給了那小孩好些個陷阱機關。
“不錯。”秦弗繼續道,“你乃向學之人,且繼續看下去,便知演兵操練、熟用兵法的重要之處。”
張乘聞言,轉看向場上。
只見秦弗的兵如同銅墻鐵壁,流民兵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打一雙,三十個人配合默契,矛向前刺,盾用力頂,像一個巨力之人,威武雄壯;又像百人千人,生生展現出萬夫莫當的魄力與氣勢來。
流民兵有硬上的,都被有力的長矛刺中;有想越過盾墻去砍旗的,都被長矛撂開。
丟盔棄甲,節節敗退,流民兵輸下場的越來越多,而秦弗的兵一步步向敵營的旗幟逼近,把敵方的地盤逼得越來越窄,剩下幾個散兵像落伍的螞蟻,無處逃竄,被一步步逼到了旗下。
最后一把飛刀從盾墻上飛出,砍在旗桿上,咔擦一下,旗幟攔腰折斷下來,在地上劃出擦——的聲音。
秦弗贏了。
流民兵無一不負傷下場,而秦弗的三十個人卻毫發無傷,輕松取得了勝利。
“這……”
這個結果,是張乘等人無法置信。
流民兵們臉上的表情從最初的囂張得意,變得緊張、失望,以及困惑不解。
明明他們之前遇到這種官兵都贏了呀。
秦弗勝利在手,神色卻依舊平靜,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他站起來,負手沉聲道:“兵法百變,絕無百般適用的捷徑。你們曾經盤踞在西南群山之間,那里山路狹窄,山體密集,因此你們散而不亂的打法在那里可以稱雄稱霸。
“可如今你們是軍隊,要行軍,要攻打,離開了群山的庇護,你們原來的打法不過送死罷了。讓你們操練,演習多變的兵法軍陣,這既是殲滅敵人的利器,也是身家性命的防護。棄了兵法,棄了眾志成城,萬人之師也抵不過千人精兵,諸位當牢記在心。”
他轉過頭,看向張乘:“張乘,你輟學多年仍能對圣賢典籍念念不忘,當比他們更能領會先人的智慧,兵法演練,你當以身作則,你也不想到了戰場上,讓你的兄弟白白送死吧?”
剛剛的比試,如果真是戰場,他那三十個兄弟可能真就沒了。
張乘想到這兒,頓時也有些心驚后怕。
好面子使然,他梗著脖子,半天才道:“我知道了。”
“此戰孤為勝者,你可服氣?你與眾將士可聽孤號令?”
張乘一身江湖氣,相比政客,他更講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所以心里再不樂意也只得俯首稱臣。
“愿賭服輸,愿聽從世子殿下差遣,今后定勤加練兵。”
眾流民兵見張乘都服跪了,臉上糾結了一會兒,也陸陸續續都跪下了。
“愿聽從世子殿下差遣!”
萬道聲音匯到一起,響徹云霄,在大魏以南,赫赫震空。
這是他們的希望。
秦弗環視一周,朗聲道:“眾將士聽令,起!”
流民兵重新撿拾起從前學的軍規軍令,立刻嚴肅起身,嘴里再不多說一句話。
“世子殿下想要我們干什麼?”張乘問道。
“爾等食西南萬民之祿,該你們出場,保家衛國了。”秦弗道。
“打仗?我們要打仗了!”
“真的?那可好極了!老子拳頭早就癢癢了,就想痛痛快快打一場!”
眾流民兵舊習難改,聽到打仗,又議論紛紛起來,聽不出他們是興奮,還是驚訝,又或者,兼而有之。
張乘揮手,讓他們收聲。
“殿下,我們要去打哪里?”
“隨孤一起出征西陵。”
余泊暉道:“你們不是嫌無趣,嫌被冷落、沒有軍功可立嗎?這便來了。此戰意義非凡,凡立功者,世子重重有賞!”
張乘胸口盈起一口氣,豪氣道:“好!我張乘打了十多年的自己人,總算要矛頭指外,打外賊了!世子殿下,要打到什麼程度?”
秦弗道:“能打到什麼樣,就打到什麼樣。”
“眾軍聽令,演兵五日,五日后,隨孤西征!”
第367章 他一定在赤葭
相隔山川與烽煙,秦弗始終杳無音訊。
許澄寧愁眉不展,吃飯都沒了胃口。
韓清悅送了吃的過來,柔聲勸道:“寧兒,你別太擔心了,那樣厲害的人,有兵有人還有武功,怎麼會有事呢?沒準他現在在想辦法潛回來呢。”
許澄寧嘆氣。
難啊。
西陵都發動進攻了,肯定也對秦弗動手了。
對方很可能是在秦弗送親進王都之后,趁其不備露出了真面目。
若是那樣,入了賊窩了,毫發無傷地逃離,談何容易呢?
他還能回來嗎……
云九從門外走了進來,許澄寧看見了,立刻跑過去。
“怎麼樣?”
云九道:“人沒找到,但發現了暗衛留下的標記,殿下目前無事。”
許澄寧聽了,心頭一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就算回不來,能好好活著也是好的。
“知道他在哪里嗎?”
云九不自覺在身后搓起手指來。
“暫且不知,還要派人去查。”
看許澄寧好像是相信了,云九不由松了一大口氣。
暗衛根本沒有收到殿下的任何消息。現在邊關仗打得激烈,與西陵所有的通路都切斷了,別說去西陵王都,連踏進西陵探查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