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方走上前抱住兒子,沉聲說道,眼底滿是痛苦。
他轉眸看向房間,聲音里難掩難過,“人鬼殊途。”
他沒有陰陽眼,不知道妻子在哪里,但他知道,她就在這里。
他也想她,當平安告訴他他能看到媽媽的時候,一開始他還以為他是在說夢話,后來才慢慢意識到,他確實是能夠看到的,看著兒子臉上幸福的笑容,他最終還是默認了這件事。
原以為孩子能以這種方式有他媽媽陪著也是好的,可是從去年起,兒子的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醫院也查過了,沒有辦法,后來還是遇到的一個玄門中人,說他這樣是因為陰陽眼的緣故。
他一個孩子,根本承受不住和靈體長時間的接觸。
所以,他才想找人封了他的陰陽眼。
尚平安抱著他,也嗚嗚哭著,重復道:“可是爸爸,那樣的話我以后就看不到媽媽了。”
他知道媽媽已經去世了,可是媽媽去世后還能陪著他,雖然不能像別的媽媽一樣給孩子做飯陪他們去游樂園,但是回來之后,他也可以看到媽媽,聽媽媽講故事。
他覺得自己是有媽媽的。
他不想封住眼睛,那樣以后他就真的是沒有媽媽的孩子了。
床邊,女人的眼眶也因為酸痛發紅著,眼睛腫脹,卻流不出眼淚來,只能悲切地看著自己的丈夫和兒子。
她也不想離開他們,可是更不想讓他們出事。
漸漸地,她眼里聚起堅毅,轉眸看向糯糯。
緩聲道:“小天師。”
糯糯看了過來。
目光所在處就是她的位置。
見狀,蘇婉松了口氣,她果然能看到她。
平安之前第一次進教室的時候,她就感覺到她的目光曾落在了她的身上,但只是一眼就移開了,她也不確定她到底是不是真的能看到她。
這一刻,看到她手上的符,也確定了下來,心里長久懸著的石頭也落了地。
她一直害怕這一天的到來,可是真的到了,卻發現也并沒有那麼可怕。
只要平安好好的。
她轉眸看了他一眼,眼里帶著不舍,最后還是移開了視線,看向糯糯說道:“小天師,可以麻煩您送我走嗎?”
只要她不在了,平安應該就愿意封住陰陽眼了吧。
然而,不等糯糯回來,尚平安忽然推開尚方,猛地朝她撲了過來。
蘇婉現在是靈體,他自然抱不住,膝蓋“咣”地砸在地上,手虛虛穿過她的身體,抱了個空。
他也顧不得疼痛,立刻爬起來仰頭看著她,“媽媽不要走,求你了。”
蘇婉眼底一痛,一滴血淚從眼角滑出,她抬手輕輕摸著他的頭,卻是笑了下,說:“平安,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媽媽就放心了。”
尚平安一個勁兒地搖著頭,察覺到她的堅定,心底一陣發慌,驀地扭頭看向糯糯,哀求道:“求求你,不要帶走我媽媽可以嗎?”
想起了什麼,他的視線落在她身側,“你媽媽不是也這樣陪著你嗎?求求你,不要讓我媽媽走好不好,我已經失去過她一次了。”
出車禍的時候,他已經有了記憶,媽媽就是因為保護他才走的。
他天生陰陽眼,也害怕那些東西,卻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的媽媽也會變成這樣。
“求求你了。”尚平安拉著她的衣角,苦聲哀求著。
糯糯一開始沒懂他說的是什麼意思,扭頭看了眼小梁,明白過來,搖頭道:“這不是我媽媽,她是小梁姐姐。”
尚平安一愣,沒想到和他猜的不一樣。
那這樣的話,她還會放過他們嗎?
想著,他的身子忍不住顫抖了起來,退后半步,擋在蘇婉身前,眼神戒備地看著她。
“小天師,請送我走吧。”蘇婉嘆了口氣,出聲說道。
“不要!”尚平安回頭看著她,使勁搖著頭,眼淚直掉,“媽媽,你不要離開我。”
她也不想,可是她不能。
蘇婉俯身抱住他,母子倆抱頭痛哭。
生離死別,最讓人難過。
尚方也紅著眼睛,別開頭擦拭著眼角。
一時間房間里全是哭聲。
糯糯輕嘆了口氣,仰頭看向封莫寒,“爸爸,現在怎麼辦。”
她還想要五百萬呢,看來今天的任務是完成不了了。
封莫寒摸了摸她的腦袋,想了想,問道:“有什麼辦法能讓他的身體不受影響嗎?”
尚方請人封掉尚平安的陰陽眼,歸根結底,是為了他的身體著想。
過程無所謂,結果才是最重要的。
聞言,幾人也扭頭看了過來,眼底充斥著希冀的光芒。
不管小梁是什麼身份,總歸她也是鬼,又陪在糯糯身邊,可是糯糯卻是不受影響的。
尚方的目光落在她白里透紅的小臉上,看得出來,她很健康,跟其他的孩子沒有什麼區別。
那她,是不是有什麼兩全的辦法?
想到這里,他的呼吸一緊,緊張地等待著她的答案。
糯糯卻是小眉頭擰了起來,“有是有,但是很難。”
她不受影響是因為她入了玄門,而想入玄學,是要看天賦的,不然的話這多出的陰陽眼對他來說只會是禍事。
“什麼辦法?”尚平安急急追問道,他緊緊拉住蘇婉的手,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