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愛你，又怎忍讓你情腸寸斷？我向你保證，絕不拈酸吃醋，也不同他爭什麼親疏、高低。只要能陪在姐姐身邊，讓開心幸福，我就心滿意足了。」

這話聽著實在誘人。

柳御大概怕我動心，化回原形挾風御雷向楚絨襲去。楚絨當即掐訣，幻出無數假身四散而去。

我趴在云端，眼睜睜看見柳御蛇身騰挪，將無數假身擊為粉末。

他碩大的身軀撞倒不少房屋，里面的玩家像被洪水淹沒巢穴的螞蟻，尖叫著四散奔逃。

就在這時，一道火墻迎風招展。

楚絨借風助火，以煙障身，竟將整個副本地圖都用狐火點燃了！

「救命啊！」

「救救我！」

 下面哀嚎不斷。

柳御騰回空中驅云降雨，但煙濃火大，還是有不少玩家葬身火海。

忽然有一只毛絨絨的爪子搭在我肩膀。

我心跳驟停，驚得差點摔下云端，被肩上那爪子硬生生拽了回來。

楚絨雙目含淚，衣袍焦亂。他凄楚的凝望著我，鼻尖泛紅，委屈得說話都帶了哭腔：

「為什麼……我只是想離你近一些，想日日夜夜陪著你。」

「你救過我的命，我找你報恩有什麼錯？」

「三千年了，你輪回了幾百世，為什麼每一世都不選我？」

「我只是只狐貍，可他也不過是條蛇！」

「至少我的血是暖的！」

「我愿意為你毀掉整個城市，難道這也不配陪在你身邊嗎？！」

12

「可我不想毀掉任何人啊……」

楚絨如遭雷擊，整個人徹徹底底的僵住了。

「為什麼？」

他不解：

「賣煎餅的老板少給你放了半袋辣條。」

「組長匯報 PPT 時偷了你的成果。」

「高中班長同學聚會獨獨沒叫你。

」

「閨蜜聽見別人說你壞話，只是默默路過。」

「鄰居家的狗見你總叫。」

「小區門口磚縫里的雜草絆了你兩次。」

「他們這麼對你，他們死有余辜……」

「那你呢？」我問：「你把我抓到這兒，害我上班遲到。該怎麼處理你呢？」

楚絨愣住了。

他羞愧的垂眸錯開我的目光：「對不起……我只是太想見到姐姐。」

說話間腥風驟起，一對車燈般大小的充血豎瞳，驟然出現在楚絨身后。楚絨回過頭去，來不及躲閃，便見巨蟒亮出寒光閃閃的獠牙，張口向他咬來。

「不！」他驚叫著抬手揮出些許失措的狐火。

粉紫色的火焰撞在巨蟒黑紅色的鱗片上，蒸發似的只剩幾縷殘煙。

巨蟒猛的向我們沖來，一口咬住楚絨半邊臂膀，擦著我的肩膀將他扯下云端。

楚絨驚叫著，哀嚎著，身體被巨蟒按著迅速向下墜去，在空中留下一條凄美的血線。

我驚恐的捂住了嘴，不敢說話。

我想替他求情。

卻怕激怒柳御，反而讓他死得更慘。

隨著「砰」的一聲巨響。

塵煙散去后，我看到一只碩大的五尾白狐，四肢抽搐著癱軟在地上。血從它的肩膀源源不斷的流出，很快就將地面染成了一輪鮮紅的血月。

那條巨蟒抬頭冷冷的看了我一眼，用絞索般的軀體將白狐緊緊纏繞其間。

他要勒死楚絨。

我攀在云端叫他：「柳御，接我下去！我身邊全是雷，我害怕！」

他不理我，只是不斷縮緊身體。

白狐的四肢抽搐著，唇角溢出了血。整個副本地圖也隨之戰栗不休。

「柳御！柳御！」我不住的喊他。

那一瞬我的腦海里亂作一團。

只知道他若真的在我面前將楚絨活活勒死。

楚絨會喪命。

而我會失去他。

最終我翻過云頭，向下墜去。

風在耳邊呼嘯。

雷雨不斷的云層奇異的泛著雨后草地才有的香氣。

我越墜越快，狐火灼燒肉體的焦味越來越濃郁。

最后，就在我以為自己會摔成齏粉的時候。

柳御化回人形沖向空中，穩穩的接住了我。

我睜開眼，雷雨打濕了他的頭發，他的瞳孔還紅著，妒火和不甘灼得他神情陰戾。

「柳御……別這樣。」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緊緊貼在他胸前。

我們的心隔著彼此的衣服，冰冷或火熱的共同跳動。

「到此為止吧。我已經夠怕你了。再這樣下去，我怕我會忍不住逃走。」

他沉默著，緊緊的抱著我。

副本地圖在我們身邊碎成粉末。

城市被燒毀，公園濃煙滾滾。

我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沒有什麼副本，也沒有什麼游戲任務。

一切，都是楚絨的幻術。

他想用任務騙我逼柳御妥協。

可我的求生欲，好像沒有他想象的那麼高。

我攀在柳御肩頭，主動吻他：「我愛你。我只愛你。」

柳御沉默著，低頭接受我的吻。

只是血紅的眸子，依然妒火中燒，掩著濃濃的殺意。

13

雷雨暫歇。

我央求柳御：

「一定要殺他麼？」

「那我呢？我怎麼辦？」

「你希望我和你在一起時，永遠擔驚受怕麼？」

柳御不愿接受我的理由：「我只把那狐崽子弄死。你怕什麼？」

「就是怕啊。」

「你殺生，我就會怕。」

我哄柳御：

「他搶不走我的。你別把手弄臟。」

柳御煩悶的輕輕嘆了口氣。

卻有氣若游絲的聲音，被風帶到我的耳朵里：「姐姐……所以你才不選我嗎？只因我殺生？」

我不敢回頭看他。

楚絨咳著血，斷斷續續的說：「那我……若是救活他們，下一世，你會不會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