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人類長得果然很漂亮呢。」女人笑起來,她沒有獸耳,約莫和南知序一樣都是蛇族,「不過買回來倒是拉低了他的身份。」
女人妝容很濃,明明我不認識她,我卻感受到了一絲熟悉的氣味。
就在這時,伴隨著愈來愈近的沉重步伐,又聽到了我的名字。
「南漪。」
這樣熟悉的冷漠的語氣。
和印象里「南漪,你會遭報應的。」「滾開,別碰我。」重疊了起來。
這麼多年過去,陸質身材高大,肩寬腰窄,但神色中蘊含戾氣。
「陸先生。」女人柔聲道,「身份尊貴者,最好離這些骯臟的純人類遠些。」
我挑眉,跟她對視。
女人頂著我的目光,一字一頓:「這些純人類,慣會勾引人。」
我內心無語。
我勾引誰了?
到底是誰一醒來就被莫名其妙地拍賣!
陸質嗤笑:「是嗎?」
說著,他掌心落在我腦袋處,再往下移,指腹摩挲著我的后頸。
我當初怎麼對他的,他現在就怎麼對我。
死狼,真把我當寵物了。
女人斂起輕蔑的視線,她盯著陸質片刻,終于轉頭輕聲道:「知序,我們就不打擾陸先生了,走吧?」
南知序沒有言語,他看著陸質與我肌膚接觸的掌心,深綠色的眸子平靜無波,半晌毫不留情地離開。
女人追著他的步伐走了。
我留在原地,注視著他的背影。
陸質毫不留情地掰過我的臉頰,疼得我倒吸了口氣。
「該算賬了。」他說。
當年還略帶著少年氣的堅韌不拔誓死不屈的小狼,已經成熟俊朗許多,也更讓人有壓迫感。
他把我抵到墻上,牢牢地桎梏住我,手指落在我腰上的肌膚,我瑟縮了下,他即刻緊緊攥住我的腰。
我罵出聲:「死狼。」
陸質輕呵,手下力氣加重。
「你真是看不清自己的處境。」他扯了扯唇,「大小姐,現在該你喊我主人了。」
「大小姐」和「主人」都是我之前逼他喊我的稱呼。
我臉色難看,摁住他的手,卻無濟于事,純人類和獸人力量向來懸殊。
下一秒,他側頭徑直咬住我的側頸,狼牙極其鋒利,我痛得發昏。
我費力推搡他時,原先被南知序未婚妻關上的門,此刻被敲響。
陸質抬頭,原先的灰眸已然血紅無比。休息室內空氣停滯,過了會血色褪去,又恢復了正常的帶著涼涼寒意的灰眸。
他長腿邁出去,打開門。
最前面的獸人先是朝他俯身,直起腰來后說:「有不法分子在這間休息室里裝了攝像頭,連接了星網的直播系統。」
陸質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我卻和門外獸人身后的少年對視上。
少年眨了眨眼,黑發上白絨絨的狐耳微微動著,狐耳中心的肉粉色可愛得緊。
狐貍一族向來顯年輕,一百年了外貌仍舊如我跟他初見的時候。
獸人立刻偏過身向陸質介紹:「這位是狐族少主,他說想來見見您拍下的純人類。」
陸質跟少年四目相對。
少年揚起無辜的笑容:「我幼時與她有過幾面之緣,不如把她借我幾日?」
我差點噴了。
咱倆那種關系,被你說成幾面之緣?
忘了這死狐貍就是會裝。
我輕咳一聲,使勁給陸質使眼色。
狐族本就狡黠磨人。饒秋更是蔫壞蔫壞的類型,我要真被借走,怎麼被玩死都不知道。
當年我把饒秋從黑市帶回去,沒多少天,親眼看見他殺死了南家的一個獸仆,他的腳下是血泊。
起碼陸質要弄死我,也是正大光明地弄死我。
饒秋唇角輕揚,看上去人畜無害:「南小姐,你是眼睛抽筋了嗎?」
我:「……」
我面無表情。
陸質下顎緊繃,就在我以為他肯定會拒絕的時候,他道:「按分鐘付租金。」
我:「?」
饒秋笑得從容,也答應得爽快:「好啊。」
我怒得拽緊陸質衣角,咬牙小聲:「你要是敢……」
沒等我把話說完,饒秋冰涼的手已經握住我的手腕,冰得我一哆嗦。
饒秋面容純凈清正,好看到沒有一絲侵略性。可他就這麼帶著笑看我,讓我莫名感到毛骨悚然。
我咽了口口水。
生平第一次相信了「風水輪流轉」的說法。
我在心底嘆口氣,剛想認命,就聽陸質扯唇,語氣冷硬:「我反悔了。放手。」
「什麼啊。你不是很恨她?你知道我折磨人的手段。」饒秋沒松手,反而握得更緊。他仿佛在說很平常的事,嗓音清亮輕松。
一旁的獸人顯然也沒想到會是這種發展,一時間驚在原地。
我若無其事地舉起另一只手:「等等,我想上廁所。」
陸質:「……」
饒秋:「……」
一旁獸人:「……」
那獸人低首:「先生,還是先離開這里吧,他們還在緊急調控攝像頭。」
哦,我都忘了還有攝像頭這一茬。
陸質深吸一口氣,抬了抬手指,門口的獸人轉身吩咐下去,便有女獸人上前為我帶路。
4
我從廁所往外瞄,金碧輝煌,一隊接著一隊的獸人在巡邏。
斷絕了我從廁所逃跑的可能性。
不是吧,我作威作福了那麼多年,結果就因為一場昏睡,醒來就這麼栽了?
而且我還不知道我昏睡的這一百年,都發生了什麼,為什麼純人類會這麼稀少?
我嘀咕著,轉身后直直地對上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