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書狠狠閉上眼,他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容舒就是當年的女孩。
辯駁的話明明已經泛上舌尖,但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最終,他猝然轉身,幾乎落荒而逃。
在踏出鏡月軒前,傅子書說了一句:“才人容氏,禁足宮中,無朕令不得出!”
回到正乾殿,傅子書翻出了那把塵封多年的琴。
他心中又煩又亂,手指撫上琴弦無意識一勾,曲調驟然響起。
這時,容明珊大張旗鼓進入殿內。
她提著裙子在傅子書身側坐下,聲音嬌俏嫵媚:
“陛下,這首曲子真好聽,我還從沒聽過呢。”
話落,只聽“錚”的一聲,傅子書指下琴弦驟然斷裂!
修長的手指滲出滴滴鮮血,十指連心之痛,如利箭般刺入傅子書心口。
第十章
傅子書凝眸盯著容明珊,一字一句質問:
“當年容家祭祖走失的到底是你還是容舒?”
容明珊猝然一怔,眼里明顯閃過慌亂、心虛。
她避開傅子書的視線,攥手肯定道:“當然是我!”
傅子書腦海瞬間一片混亂。
他很努力的想要想起十年前的事情,卻發現那些記憶早已變得十分模糊。
傅子書眼神落在琴上,忽然說道:“你先回去,朕想一個人靜靜。”
容明珊正心虛著,聽見傅子書這麼說,自是連忙起身。
“是,臣妾告退。”
一路回到宮里,容明珊的心仍是亂跳個不停。
她慌忙走到書桌前,拿起紙筆給容母寫信。
鏡月軒內。
容舒失魂般坐在椅子上,腦海一片凌亂,心中萬般情緒翻涌不停。
一時間,容舒有些不知所措。
……
自那日傅子書離開,已經整整過去七日。
容舒看上去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但紅蘭卻能感覺到,容舒和以前不一樣了。
這天,容舒眼皮一直跳個不停,從早到晚。
明明已是深夜,但她就是無法入睡。
在床上翻身數次,容舒索性起身拿了件披風走到窗邊推開窗戶。
守在門口的紅蘭被驚醒,忙跟了上去。
容舒坐在窗邊,抬頭看著天上那半彎的弦月,不知道在想什麼。
突然,角落里躥出一抹黑影直奔容舒而去,紅蘭來不及多想,本能擋在容舒身前。
容舒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等她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她眼睜睜看著長劍沒入紅蘭的身體。
容舒驚痛大喊:“紅蘭!”
誰知那刺客竟是毫不留情拔出長劍,再次揮劍朝容舒刺去。
容舒想跑,卻根本來不及。
劍刺入身體那瞬間,痛意瞬間席卷全身。
容舒看見刺客腰間晃動著一抹物件,豁出去般伸手將它拽了下來。
刺客一驚,剛想要搶回,只覺脖上一涼,鮮血瞬間噴涌而出。
容舒瞳孔驟然瞪大,滿是恐懼。
“幾日不見,娘娘這是得罪了什麼人,竟惹得對方在深宮行此等刺殺之事。”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容舒的意識一點點被拉回。
她看著急時出現的顧長晉,那顆緊繃的心忽然松了下去。
容舒半啟了唇,似乎想說什麼,但意識回籠胸口傳來的劇痛讓她眉眼瞬間皺成一團。
身子一軟,驀的朝地上倒去。
顧長晉眼疾手快,上前將人抱在懷里。
容舒手上還攥著從兇手身上拽下來的東西,她借著月光抬起手。
在認清那東西是一枚雕著麒麟的冷青色玉玨時,驀的吐出一大口血來,眼淚更是奪眶而出。
小啞巴要殺她……
她剛找到的、最好的朋友要殺她……
顧長晉眉眼猛地一沉,一眼便認出那是傅子書身側禁衛軍必佩戴的玉玨。
“傅子書……你……”
話還沒說完,容舒神思悲痛之下,竟是直接暈了過去。
忽的,數只火把被扔進屋內。
紗簾等易燃之物瞬間被引燃,不過片刻便燒起沖天大火。
夏季天干物燥,夜風一吹,火勢驟然大起,開始向周圍宮殿蔓延。
傅子書是被一陣驚喊聲吵醒的。
他蹙眉起身,只聽那聲音愈發清晰。
“鏡月軒走水了!快救火!”
傅子書渾身一震,瞬間沖出寢殿朝鏡月軒跑去,連外衫都忘記了披。
第十一章
傅子書趕到鏡月軒外時,大火早已燒紅了半邊天。
“砰——!”
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是房梁坍塌的聲音。
傅子書像失了魂一般的就要往里面沖,蘇云生連忙上前死死攔住。
“陛下,容才人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火勢綿延數座宮殿,上百名宮人足足用了三四個時辰,才將大火撲滅。
不多時,宮人從鏡月軒內抬出的一具尸體。
那尸體已經被燒的面目全非,無法辨認。
傅子書整個人登時像被釘在原地一般,血色盡失。
“怎麼回事!為什麼會走水!”傅子書突然怒喝道。
周圍宮人“撲”的迅速跪下,不敢發言。
一時間,傅子書驟然暴怒起來,好像這樣就能將心底涌出的那抹害怕壓下去。
“蘇云生,傳顧長晉,給朕查!”
“凡是今夜值守的,一律杖殺!”
……
次日午時
這一覺,容舒睡得很沉,夢里一片混亂。
一時閃過她和啞安相依為命的畫面,一時又閃過傅子書和容明珊親密恩愛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