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這個所謂的家后,秦簌雙從未將她視為女兒。
本以為自己不會再為母親而感到難過,可這一刻,秦煙還是難忍心中酸痛。
金秋九月,太后壽宴。
將軍府正廳。
秦簌雙為秦錦繡整理著華美的衣裳,口中不停叮囑。
“獻藝時莫要怯場,今日若能得太后青眼,日后定然前程無量。”
秦錦繡不耐煩道:“娘親,女兒耳朵都要生繭了!”
秦煙就站在旁邊,卻被秦簌雙視若無物。
眼看著她們登上馬車朝宮門駛去,秦煙抿著唇站在原地,心中五味雜陳。
晚上,皇宮御花園。
悠揚的琴聲停下,御園中掌聲雷動。
命婦們紛紛夸獎道:“余音繞梁,秦大小姐的琴藝可稱一絕!”
“秦夫人當真是生了位好女兒!”
秦簌雙眼中滿是驕傲之色,卻謙虛回道:“錦繡獻丑了,與諸位小姐比起來……”
她話音未落,內侍高聲傳唱道:“下一位,公孫劍舞!”
聽得公孫劍舞,秦簌雙渾身一震。
待看清持劍上臺之人的面容,她瞬時臉色大變:“秦煙?!”
第十章
場中鴉雀無聲。
銀光劍影間,仿若天地傾斜,雷霆萬鈞滾滾而來。
倏然舞畢風平浪靜,唯獨那把銀霜青鳥劍還在發著耀眼清光。
窗體底端
一曲《裴將軍滿堂勢》舞畢,眾人心中大為震撼,余波未平。
良久寂靜后,滿堂喝彩。
更有人當場吟詩:“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秦海凝清光。”
太后目光幽遠,隱有淚意:“秦家小女,盡得她外祖母真傳吶!”
秦煙回到坐席上,秦簌雙冷聲詢問她:“你是如何進宮的?”
秦煙淡然開口:“是太后娘娘想見我。”
秦簌雙忿忿握拳,冷睨著秦煙。
“將錦繡的風頭都搶盡了,你很得意是不是?”
秦煙從前以為,母親不喜歡她是因為她長得不美,不夠出類拔萃。
直到這一刻,秦煙才終于醒悟,喜惡從來沒有公平與道理之說。
心臟悶得喘不過氣,秦煙起身離席。
她走到蓮池旁。
卻見熒光點點中,封湛負手而立,宛若謫仙。
這一刻,他就是黑夜中的唯一光亮,亦是她生命中的明燈。
秦煙不由自主向他靠近:“師兄。”
封湛回頭看她,眸中閃過詫異:“你怎麼來了?”
“有些悶,我隨便走走。”心底濃烈的情愫呼之欲出,秦煙忍不住顫抖,“師兄要入朝為官?那往后……還去老師處上課嗎?”
封湛沉思一瞬,淡淡道:“嗯,無事不會去了。”
此后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
秦煙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師兄,那片紅楓我看到了!師兄的情意,我也收到了。”
她頓了頓,緊張的揪著裙擺:“我也心悅師兄,情深意重。”
寂靜的蓮池邊,只聽得秦煙劇烈的心跳聲。
“也?”封湛蹙眉。
秦煙尚未回過神,便聽他淡淡開口:“上次的書,是別人贈予我的。”
所以……那本書是他隨意轉贈她的?
“還有事嗎?”封湛淡漠的令人心驚。
秦煙愣在原地,默默攥緊了拳頭。
“師兄!”她耳根紅得滴血,“我知曉自己還不夠好,但是我會努力的,終有一日,我能與你并肩!”
封湛瞳孔一震,似是未料到秦煙竟會勇敢說出這番話。
他抿了抿唇:“秦煙,我心中另有其人,會在此處是為了等她,若無旁的事,你先行離去吧。”
猶如一道驚雷劈在心上!
秦煙眼眶滾燙:“那,是我認識的人嗎?”
“不是。”封湛下頜緊繃,似是被她追問的有些煩悶。
“師兄喜歡的人,一定冠絕京都,我,我祝福你們……”秦煙哽咽著,邊說邊退。
腳下一個趔趄,她竟直直摔入蓮池之中。
刺骨的寒不及心上的痛,秦煙滿身淤泥,狼狽的往岸上爬。
封湛彎腰,向秦煙伸出手。
她卻唯恐避之不及:“不用了師兄,我身上臟,不能弄臟了你,沒事的……我要回去了。”
面對一路異樣的目光,秦煙視若無睹,心痛的難以呼吸。
秦煙渾渾噩噩回到將軍府上,夜里發起高熱,一燒就是三日。
蘇夫子前來探望她,又帶來一個如驚雷的消息。
“你師兄昨日自請戍邊,陛下已經恩準,今日便要出發了。”
秦煙于渾噩中猛然清醒,撐著病軀跑到城門處。
少年銀鞍白馬,恍若初見。
封湛俯視秦煙,見她本就在病中的臉又蒼白了幾分,不禁蹙眉道:“風寒可好些了?”
秦煙嗓音無力:“無需掛礙,師兄……保重。”
靜默良久,封湛突然自懷中掏出一只玉鳥哨遞給秦煙。
秦煙伸手去接,不明所以的望著他。
封湛雙唇輕啟:“倘若我歸來之際,你未嫁,我未娶,我便答應你。”
第十一章
封湛說罷,打馬而去,只留下一道絕塵的背影。
秦煙久久佇立在原地。
有他這句話,三年五載或是一生,她都愿意等。
秋去冬來,又是半載。
秦煙與封湛的聯系少的可憐。
她每半月寫一次信,告訴他京都的趣事,可半年了,也只接到一封回信。
秦煙即將及笄,也將從太學結業。
這日。
齊豫將秦煙堵在門口,臉上漲紅:“我家里在給我張羅親事。
”
秦煙微微一怔,有些莫名奇妙:“恭喜?”
“不是!”齊豫語氣急切,“我不喜歡她們,我有心儀之人!”
“抱歉,我給不了你好主意。”
秦煙轉身欲走,卻被齊豫一把拉住皓碗。